宋雨继续说了下去,“从前有个少爷,在家里只吃饺子肚,不吃饺子边,他家的仆人就把他吃过的饺子边全都收起来晾干了,少爷问他们做什么,那些仆人也不说。
后来少爷家里穷了,成了乞丐。有一天遇到了从前的老仆人,他给少爷煮了一碗面片汤,少爷吃了之后说,‘我很多年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然后那个仆人说,‘这就是您从前吃剩下的饺子边啊!’”
“嗯……感觉是个相当老套的故事。”杜萌评价道。
“我妈只会用这种方式教我。比如从前有个人坐在门边织毛衣,觉得耳朵痒就用毛衣针掏耳朵,然后一阵风吹过来,门把毛衣针拍进人的脑袋里,把人扎死了什么的。”宋雨说道。
杜萌打了个寒颤,“这有点……黑暗童话的感觉。”
“农村人教育孩子都这样。”宋雨越说越顺畅了,“我妈就是这么被人教大的,她觉得这些故事有用,就会讲给我听。别的东西,她也不会了。”
杜萌看了她一眼,像是惊讶于她提起母亲时的态度,“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宋雨点了点头,眼睛轻轻地眨了几下,“我能稍微想明白一点了。我妈——其实是有很多缺点的。
但那毕竟是我妈,她把一切她认为对的东西教给了我,其中也包括一些超越她自己经历的东西,这就已经足够了。
我妈今年四十六,而我二十五岁,我的人生是一定会往前走的。往前走,站在母辈的所有对的和错的东西往前走,走到我自己的路上去,这就是……人生。”
她侧过头,一行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去。
杜萌伸出手,擦掉了她的泪水,“会好起来的。我们是年轻人嘛,年轻人是一定会比上一代人好的。”
大风裹着沙粒打在挡风玻璃上,不停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声响,天地之间只有黄沙在肆意起舞,连日光都变得昏暗了几分。
但是宋雨知道此刻为什么会停在这里,知道风停之后要去哪里。
虽然还不知道终点有什么,但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从来没有这样清楚过。
等等,前方那个正在突然靠近的东西……
那是沙尘旋风!
那道黄褐色的尘柱直通天际,几乎是转瞬之间就逼近了车辆。
被它卷进去,绝对是凶多吉少!
宋雨来不及多说,赶紧发动车辆,用最大速度向着西边疾驰而去。
好在那道尘柱并未追着车辆跑,而是按照原有的路线卷过原先停车的位置,然后继续向南移动,逐渐消失在了后视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