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天中午时分。
那个长年养病的妇人突然到访学塾。
刚好是上课时间,妇人也没去打扰,就这么站在阳光里,闭着眼眸,聆听那些学子跟随先生念诵的朗朗书声,惨白病态的脸颊上神色恬淡从容。
等过了放学的时辰。
孩子们一窝蜂跑出学塾。
柳相来到院子里,朝着妇人点头打招呼。
妇人道:“柳先生,能不能聊聊?”
柳相嗯了一声,“可以。”
坐在后院梨树下的石桌旁,沏好茶水各自斟满。
妇人见过很多城里人的心思玲珑,也看过穷人内心的朴实,虽目不识丁,却懂得许多难以言说的学问。
妇人道:“前些日子梨儿跟我说了先生的好意,这次来是答谢。”
说着,妇人施了个万福。
家中没钱,就只能以这样纯粹的礼貌当做谢礼。
小姑娘钱梨,不知何时出现在妇人头顶的树枝上,晃荡着脚丫,听着这边谈话。
只要她不想,像妇人这样的凡俗之人就算近在眼前,依旧见不得。
柳相朝着小姑娘笑了笑,然后对妇人道:“所以呢?你如何想?”
妇人毫无征兆突然说道:“柳先生应该来自大山,对吧?”
有些话,知道就好,没必要完全说透。
这是妇人以前跟随自己男人与落叶城那边打交道时学来的道理。
柳相的揉了揉眉心,甚至都没否认,“薛瞎子还真是个硬骨头,算了,你既然知道了就不怕吗?”
村里能看穿他身份的,只有钱梨和薛全两个人。
看来薛全这家伙还挺抗揍,都这副熊样了,还能张嘴乱嚼舌根。
至于暴露身份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授课,陆鸢既然这么在意村子,到时候肯定会出手解决,还用不着柳相来操心。
妇人轻轻点头,得到某个答案后,连端起茶杯的手都在颤抖,“说不怕是假的,不过我没几年的活头了,早死晚死的事情,这样多想想,好像也就没这么怕了。”
柳相点点头,“倒是看得开。”
妇人的身子骨,柳相透过皮囊早就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