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冷,他却没了睡意,见桌上下酒菜还有剩余,汉子便又拿出一壶酒,准备枯坐到天明。
门外,本不该存在于人之视野感官中的柳相跨出一步,登上台阶,显露身形,于背对大门的汉子说道:“我记得当年的你并不喜欢喝酒。”
汉子浑身一僵,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嗓音苦涩道:“柳先生。。。。。。”
柳相点点头,毫不客气在桌边落座,拿起那壶酒水为自己斟满一碗,抿了一口,点点头,烈了些,不过还好。
“把张蛟养大,又当爹又当妈的挺辛苦的吧?”
汉子神色僵硬,艰难点头,“还行,苦是苦了些,不过好在熬过来了,孩子也懂事儿,不是真傻。”
一个男人,将还是襁褓中的孩子养育成人,这本就是件极为困难的事情,又当爹又当妈心累不说,照顾孩子之外还得面对生活开销等等一系列问题,若是孩子正常些还好,可张蛟从小心窍不通,体魄又异于常人,汉子为了养活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精力,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看着苍老。
“就没想过找一个?好歹你也是个男人,你们这家里要是有个女人在,各方面的事情也会轻松些。我看隔壁的柔妇人就不错。”
柳相没着急说明来意,就像一个许久未见的故友,久别重逢,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
听到柳相提及隔壁院子的那名妇人,汉子脸上出现一丝柔和的笑意,不过很快这笑意便被他掩藏起来,哪怕心里紧张万分,言语时也尽量故作轻松,“想过,怎么没想过,可兜里没钱,我又是个瘸子,手艺就这么个扎纸店,谁家瞎了眼才能看上我。柔妇人。。。。。。还是算了,也就敢悄悄想,再有其他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柳相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就这么闲聊着。
大多时候都是柳相在问,汉子在答。
一壶酒见底。
汉子就问:“先生,酒水够不够?”
柳相微笑摇头,“已经很够了,酒这种东西,偶尔尝一尝还行,多喝容易醉生梦死,让伤心的事情更加伤心,反倒没了意思。”
汉子明白柳相的言中意味,只是讷讷点头,至于有没有听进心里,就得看他自己了。
闲聊结束,柳相步入正题道:“接下来关于张蛟你如何安排?”
是问以后他这个做父亲的对儿子该做如何打算。
“嗐,穷沟沟里的孩子,还能咋打算。我就期盼着张蛟将来有天能够开窍,起码得把日子过下去不是?我这当爹的能做的不多,能留下的就更少了,如果他在我死那天都没能开窍,我都不敢想他以后该怎么活。”
打算?汉子心底最大愿望就是张蛟能够不再是傻子,如果可以的话,开窍之后自己还在,还有力气为他争取一份娶媳妇盖房子的家底儿。
“很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