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时将手炉搁在桌上,淡淡道:“师姐专心想药方,外面我来处理。”
说完,她走了出去。
一个肩宽臂长的壮汉正在捶桌子。
他身边有个老爷子,脸色蜡黄,瘦得皮包骨头,一看便知道有病。老爷子眼中含泪,哆哆嗦嗦的,似乎是被吓到了。
已经糊涂的老人,就如幼童一般,不经惊吓。
“不过听说太墟的修士来白城了,为了云氏的小姐来的,应该是丹修吧?”
旁边有人说,
“大夫治不好的病,对修士来说也许并非难题,去云府求一下吧。”
贺兰遥坐在凳子上,抬起头,丝毫也没有惧怕地望着壮汉:
“你父亲最大的问题不在于病情,而是年纪太大了,年岁与病已经将他掏得油尽灯枯了,这种情况修士也治不……”
贺兰遥话还未说完,情绪失控的壮汉已经朝他伸出了手,要抓他的领子。
贺兰遥起身,抓住壮汉的手腕,朝自己这边顺势一拽,抬起脚,用力一踢隔在两人中间的桌子。被拽得趔趄的壮汉被桌子这样一推,直接胸口朝下趴在了桌上。
贺兰遥拿着针袋,从容地绕过桌子,停在哆哆嗦嗦的老人面前,神态耐心又温和:
“别怕,不怎么疼的,扎完会好受很多。”
他睫羽轻眨,眼中带着怜悯,脸漂亮精致得如同毒蛊,从袖袋里摸出两块包在糖纸里的糖,像是哄孩子一般问:
“老人家,吃糖吗?”
壮汉听见贺兰遥在接近他的父亲,立刻就要直起身子。但有一只手按在了他背上,这只手不大,但是他却无论如何都离不开桌面。
穆时一手按着壮汉,对看过来的贺兰遥说:“小公子,你墨条摔断了。”
墨条、毛笔和脉枕都在贺兰遥踹桌子的时候掉到地上了,砚台倒是还在桌子上,但也差一点就掉下去了。
“粘上就行了。”
贺兰遥对穆时说,
“多谢仙…姑娘出手,不过我自己能处理好。”
“那就是最好。”
穆时松开按着壮汉的手,把贺兰遥手里的糖拿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
“你既然知道没救,就不要去碰。若经了你手后又死了,那就不好说到底是因病而死还是因你而死了,你跳进墟江都洗不清。”
穆时拿着糖回到了药铺里。
景玉问她:“处理好了?”
“不用处理,人家练过。”
穆时站在景玉旁边,递了一块糖过去,
“师姐,吃糖。”
穆时剥开另一块糖,塞进嘴里,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