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虞莜已经想到个人选,状似不经意对皇后道:
“我记得太医院有个姓卫的御医,名叫卫恒,眼下在张院判手底下当差,这人在药膳上颇有些门道,嫂嫂回头把这人提上来,让他在饮食上替你调理着。”
虽说天生慧眼乃是谬传,但小姑在看人这方面,张皇后是深为信服的,笑道:“好,我记下了,回头就传张院判过来,本宫亲自跟他要人。”
“嫂嫂,你是后宫之主,只须管好这一亩三分地即可,旁的事不必你去操心。即便将来这宫里住进其他妃嫔,自有家法宫规管着她们,你照章办事即可,谁也挑不出你的错去。”
这番话意味深长,张皇后低垂着头静静听着,心头若有所悟。
半晌,她面色转霁,欣然一笑,“嬿嬿说得不错,倒是我过于执着了。”
来前皇帝与她私下交了底,不想小五现在就嫁,最好多留个年,帮他把眼前的难关撑过去,再以长公主之尊,让她风光大嫁。
皇后当时一听就不乐意,前朝末年天下大乱,人口锐减,南康建国后鼓励生育,女子及笄后两年未嫁者,官媒便会上门配婚。
寻常人家女子十三四就订亲了,皇帝就这么一个妹子,再是天家女儿不愁嫁,也不该反其道而行。
说到底,女孩儿的青春才几年,蹉跎过后,再想找到和美的就更难,若落个孤独终老,她将来有何颜面去见先帝爷和先皇后。
这些话才说一半,就被皇帝不耐烦地打断,那朕怎么办?
皇帝又一次历数朝堂上老家伙们的存心刁难,说完又道:后宫不得干政,这些你又帮不上忙,还不许小五多帮扶朕几年?
你怎么这么自私?
张氏被指责得哑口无言,他们少年夫妻,相携度过了四年光阴,过去她是东宫唯一的太子妃,但今后的建康宫,必定不会只有她一个女人。
虞莜的话触动皇后心弦,她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如先帝爷与惠宁先皇后那般的传世佳话。
丈夫的皇位尚未稳固,不可避免要靠广纳妃嫔来拉拢世家,她既无力相帮,便也不必心中有怨。
但她还是期盼着他能早日成长起来,成为一个有担当的好皇帝,而不是一味指望妹子的威信,白白耽搁了她的大好年华。
想清楚这些,张皇后绝口不提来意,关心起小姑的婚事。
“你可知晓,这两日金陵各大书坊的门槛都快被人踏破了。”
皇后伸指在虞莜额上轻戳一下,摇头苦笑,“你拿自己的婚事作伐,出了好大一道难题,《水经注》遗失十来年,这会儿倒一下子出来七八本,都号称自家的是真迹,引得朱尚书家的小厮们四处疲于奔命。”
虞莜好笑,“哦?只有朱家在找么?其他几个呢?”
“唔,杜相找了天宝阁拍卖行,开出天价求购《水经注》手稿。与他如出一辙的,还有魏国公府……”
皇后正色提醒她,“江左谢二爷连夜赶来金陵,听说是因为,世子爷险些……被牛踩的事。”
说到这儿,一向端庄的皇后差点破功笑出声来,“阿昶那促狭鬼,好端端的折腾他做什么?”
嫂嫂还做太子妃的时候,就替父皇一手打理后宫事宜,也是唯一会对秦昶心有怜惜、时不时暗中照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