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要是来碗甜酪浆,在外面稍微放一下,冰凉甜爽刚刚好。”
说得虞莜咽了咽干涩的嗓子,手撑起些来要水喝。
梅染取过炉子上坐着的莲子水,倒了一碗试试水温,这才递给她,口中叮咛,“公主别听这小蹄子瞎说,这个天儿可不能喝凉的。”
莲子水有点烫,虞莜吹着小口喝了一点,车里火旺干燥,口渴却又不敢多喝,到底人在外如厕多有不便。
北上这一路的艰难,已超出她的预料,但没什么可抱怨的,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离开南安郡,她未再有意拖慢行程,之前也有避开暴雪的考量,然而眼下想快也快不起来。
她到窗边掀起厚厚的帷帘,向外面的乌衣卫打了个手势,不多时,姜皓策马到了近前。
他身着貂裘背挽长弓,瞧着倒是精神奕奕,虞莜推开一线窗缝,并未开口,只以眼神询问:事情办得怎么样?
姜皓心领神会,伏身应道:“一切稳妥,公主放心。”
虞莜微微颔首,隔着交错的马匹,朝略远些的徐骋看了一眼,阖上窗退回榻上窝着。
上次秦昶卖的关子,她不问也知,收买徐骋,十之八九是杜相干的。
只不过她的人,该监视该处置,自有她来决断,不需外人插手。
今次赴北齐前,徐骋来找她,言辞恳切说已将表姐送到亲戚家安置,保证再不生二心,愿一生追随、至死不渝云云。
若他不跟来,离开金陵前,虞莜就会找人杀了他,换成在途中动手,倒更可神不知鬼不觉。
前世她虽未曾亲见,却可断定,当日龙舟浸水前,梅染和她身边的所有人,皆死于徐骋之手,即便这一次他还不曾作恶,这个仇她也一定报。
可笑的是,她还未及下杀手,徐骋倒先一步起了恶念,看来善恶终究有迹可循。
那么,这一世她还是太过仁善了吗?
数日后到了固宁关,守将泰左初出迎,队伍在关内休整两日,一切就绪再次出关,此后,迎亲队正式踏上北齐国土。
对于虞莜来说,这便意味着,徐骋勾结杜相的人,马上就要动手了。
眼下她跟杜启茂并无深仇大恨,虞莜不认为是冲她来的,反倒是秦昶,前有揭发勾结诸奚,又抢了《水注经》,两件事加起来,足以让杜相恨得他牙痒痒。
若想袭击近千人的队伍,来犯的必定不是小股敌袭,且必须是出了南康才动手,事成与否,涉及熙沅公主的安危,南唐便有了声讨北齐的底气。
那么,即将到来的危机来自何方,答案呼之欲出。
诸奚铁骑。
上次丰甯提到苍洄山,距固宁关不足百里,山势险峻,阻隔了北地高原寒风的侵袭,形成一片草丰水美的峡岭。
早年诸奚人被南康从此处驱逐后,心心念念想要回归,去年弘盛帝驾崩的消息传开后,终将要得偿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