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几个人是我挑过一遍的,您看看,您钟意哪几个?”顾婆一开口,楚湘顿时觉得众人看她的眼神更可怕了。
我看着个个都好。楚湘很想这么说,她平日的口头禅就是“可以”、“好的”、“听你的”、“怎样都行”,但谈生意时显然不能这样万事随缘。
于是,她上前一步,开始选人。
这个世界的女性力气普遍比男人大,顾婆挑了九个人,只有两个是男的,想来是他们天赋异禀。
类比现实,两个女人出来搬砖,怎么想都让人唏嘘。楚湘有心照顾弱势群体,便把这两个男人都选上了,又挑了叁个看起来很稳重、叁十出头的妇女。
“就他们吧。”她说。
“姑娘!”其中一个没被选上的中年女人急了眼。她入这行没多久,正是心气浮躁的时候,又听顾婆言说,此次做的是搬书顺带清理屋舍的活计,活不重,东家是个打扮讲究的大家女郎,指不定能摸着工钱外的油水,再好不过了。她怎么能忍受这种好机会白白跑掉?
于是,手臂一抬,女人指向楚湘挑选的五人中最好欺负的软柿子,毫不客气道:
“您选人应该更慎重些的,他一个不能说话的哑巴,哪有我们手脚伶俐?”
攻击别人的生理缺陷,您可真是流批。
闻言,楚湘不悦地皱眉,心下腹诽,却没多说什么,只将目光顺着女人手指的方向看去。
被女人讥讽的哑巴是两个男人中的一个。即使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旁人用手指着嘲讽、毫不客气地揭了痛处,男人也没有半分反应,一直半低着头,木头一样无动于衷。也不知是真不在意,还是习惯了旁人的嘲讽。
这种小团体内部的勾心斗角,身为外人,楚湘不好唐突偏帮,想了想,她把目光移向管事人顾婆,这件事由她来管束,才是最好的。
其实,不消楚湘主动,被当众下了面子的顾婆已经狠狠剜了说话的女人一眼。让楚湘选人更加慎重,是在暗讽她挑人太随便吗?忙冲楚湘陪笑,她解释道:
“姑娘,老婆子并非故意诓人,元宵虽然口不能言,但耳力灵敏,和他沟通不成问题。他为人一贯踏实肯干,是个心细的,力气也大,是我手下的一号好帮工。元宵——你过来,见过这位姑娘。”
这台词,听着怎么跟老鸨强迫手下的姑娘接客似的。楚湘默默在心里吐槽。
被顾婆称作元宵的男人听话地走过来,在她面前抬起了头,僵硬地弯起嘴角对她一笑。
哦呼。
楚湘眼睛一亮。
怎么说呢,如果这男人真是鸭子,她……想嫖。当然,仅限于想想。
被顾婆叫做元宵的男人生得很养眼,并非这个世界偏好的精致阴柔款,他的长相属于传统审美,周正中带着冷峻,眉似刀剑还端肃、目若寒星而有神,刚好就是楚湘最钟爱的那种一身正气的冷面酷哥。
冷面酷哥元宵的微笑只在瞬息,很快,嘴角的弧度落下,他恢复成无波无澜的神态,又低下了头,眼睑向下半阖着,眸光盯着地面。这次楚湘离他很近,近到能看清他垂落的睫羽映在眼下的片片暗影,和右眼下那道长长的、险些擦过鼻梁的伤疤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