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淮没有回话,睁着双眼,她心底惊起滔天巨浪。
“竹峙”。楚沅叫他时,楚湘听得分明。
为什么他会在?
作为楚沅剧情前半段最得用的武力王牌,竹峙向来隐于幕后,几乎无人清楚他和楚沅的联系。怎么,今天他却现在了人前?还是大大方方以竹峙这个名字出现?
只是为了制住楚淮,再跳水把她捞出来,任一通水性、力气大的下人便可,而楚沅却毫不遮掩动用了他。
事出反常,必有其因。
眉间深蹙,小说的剧情和与楚沅的数次接触件件在她脑中拉长慢放。
“竹峙,给小七撑伞。”今天下午,楚沅点出了竹峙的名字。然后呢?她因为这个名字,仓皇无状,向后猛退数步,而楚淮发现了她的不愿,出言维护了她。
问题就出在这里——
她不该有那么大的反应。
她不该因为竹峙的靠近浑身僵硬、警惕不已。无论是作为穿越者楚湘,还是作为楚家小七楚湘,她都不该认识竹峙,更不该知道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
如果楚沅直呼竹峙之名是为了试她的反应……
想清楚个中关窍,楚湘只觉得,心里那把从清醒后就没熄灭的怒火,烧得越发旺了。
“七姐?”楚淮还在叫她,眸露担忧:“你是不是不舒服?”
“嗯,不舒服。”盯着寝床销金的帐顶,她重复道。
从头到尾被牵着鼻子走,怎么会舒服呢?楚沅真是好算计,一步步算准了她的心。
楚湘看书时就知道,楚沅爱用阳谋,好一个阳谋,直叫人看出了圈套,也要认命往里跳。
夜更深。
连瑛从东厢出来,守门的小厮打了门帘送她入了正堂。屋内条案花几、壁上字画、架上宝瓶,件件皆非凡品,只叫诗书礼乐之家见了,也须震撼叁年,直叹里头住了个王侯将相。
连瑛却是早见惯了,移步行到内室,她冲东墙边那张黄花梨木寝榻跪下,道:“主子,七小姐人已经醒了。”犹豫再叁,她又添了一句:
“七小姐她看着不大高兴,或许是对主子……心怀怨愤。”
事实上,若是没有怨愤,才是一件奇事。
连瑛想不明白,主子无缘无故的,为何偏又作弄七小姐,用的还是之前的法子,这种一而再的行径,不是平白给正夫一系递把柄吗?
这不,八小姐将主子的行径向楚娘子处一告,主子就……又吃了一顿鞭子。
楚沅自然能看出连瑛的疑惑,可他并不觉得自己有替手下人解惑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