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松开按住他的那只手,将鬓边垂落的发丝拨回到肩后面,就坐在赞迪克身边等他撑着爬起来:“不理解也没关系。”
赞迪克动作的姿势其实并不显得狼狈,只是一只手将身体撑起来,然后翻身坐在我旁边,哪怕到了这时候,他嘴角还挂着浅笑:“你一清二楚,却还陪我演戏到现在,看来是胸有成竹。”
他没有看过来,而是看着不远处的虚空,一只手掌落在后脑下面,最后带着划落在肩上的发丝一起朝前,停在侧颈处:“看来这艘船也没有偏航。”
“那倒没有。”我接上他的话,“一开始确实照你原本计划的方向航行,所以偏离轨道的飞船现在还有三天才到达目的地。”
赞迪克顺着姿势活动着颈骨,他把手放下,看过来的同时询问我:“我会如何渡过这三天?”
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我起身将不远处的窗帘拉开:“我们会如何渡过这三天?”
窗外流淌的银河依旧美丽,赞迪克的目光却没有从我身上往景色所在的方向移。
握着窗帘的手还没放下,我看着不远处的赞迪克道:“想要一段稍微不一样的体验吗?在回到故乡之前。”
那本该是一时兴起。
-
震动的通讯器将我从回忆里拉出来,我看到她最新的留言。
【阮·梅】我把信号截留了,但你近期还是亲自回去一趟那个地方比较好。
【谢谢,我知道了。】
将通讯器关闭,我听到飞船即将在站台停靠发出的熟悉声响。
事实上三天是一段非常微妙的时间,不是特别短,也算不上也别长,不足以支撑大多数事情按照既定的规律从开头走到结尾。
就像我与赞迪克——现在该叫他多托雷了,我们一起待在飞船上那三天时间。
-
虽然没有关注过赞迪克的事迹,但他是个相当危险的人,从他的诸多行动中就能看出这一点。
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会突然脑抽,与彼时尚且对情感一窍不通的赞迪克谈起恋爱,可能是当时实在无聊,于是在所有办法里闷头找了个会让自己几百年后后悔的烂点子。
从懵懂的被欲望驱使行为,到学成后游刃有余,赞迪克在恋爱这条道路上只花了三天时间。
他或许只是好奇,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在迎合心底的探索欲,借此来掩饰心底未曾发现也不想被察觉的奇怪感觉。
在民用飞船与悲悼怜人所在的星舰接轨之前,我在他耳根处留下最后一个亲吻,这才笑着帮他把揉皱的发丝缕平,推开正抱住我的赞迪克:“以后还是别喜欢我了,喜欢我的人一般都没有好下场。”
他听到这样的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在撇去三天的“恋爱”之后,赞迪克第一时间居然是在反驳我嘴里的喜欢,他神色平静,看着我开口说:“或许你误会了。”
“我并不喜欢你。”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
我没反驳他,只是顺着应声,然后看向窗外比脚下不止大了数倍的飞船。
哪怕是流光信庭的忆者们,能在他人记忆上做手脚的人也不常见,否则我也不至于要大老远跑到这里。
悲悼怜人是一群疯子,但他们在某些时候其实很好打交道。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赞迪克所有关于我和星海的记忆被禁锢,然后被安稳送回到提瓦特,就不会有让我几百年再后悔这种事情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