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墨黑着脸,直接对那小二说道:“小二哥你也看到了,我爹娘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见人,何况还是董家人!劳烦小二哥跟他们说一声,就说想要见我爹娘,等开审的时候,就能看到了,用不着这会儿过来!”
小二摸
()了摸袖子里那块银子,还是说道:“他们说是来给老爷太太赔罪的!”
陆父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说道:“赔什么罪,他要赔罪,上了公堂再说!我们儿子死了,我们两口子这把年纪,只想要一个公道!”
董兴胜在楼下听到楼上隐约传来的话,只气得咬牙切齿。放在老家那边,像是陆父这样的小地主,对董家来说,算得了什么,略施小计,就能叫他们家破人亡。董家发家这些年来,兼并的土地可不是都来自于底层的贫民,那些小地主的地连成一片,又多是好田,不比从那些苦哈哈的半佃农手里弄来那点薄田来得强吗?
可惜的是,陆家跟董家离得还挺远,要不然当初弄死了陆显宗,就该将陆家跟着斩草除根的。
哪怕心里这么想,但是如今形势不由人,董兴胜还想要说几句软和话,上头已经扔下来一只粗陶杯子,正砸在董兴胜脚边,董兴胜吓了一跳,瞧着已经从房里出来的陆父陆母满脸的仇恨,顿时就有些张不开嘴。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董兴胜依旧觉得自己是瓷器,瓷器不该跟瓦罐碰,他们家就算是不当官了,也是地方上的豪族,哪里能跟这等土包子硬碰硬,他这会儿也不敢发作,只得强挤出一个笑来:“贤伉俪这会儿心绪不宁,老夫回头再来拜访!”
陆墨却是正色说道:“董老爷还是不要再来了,我爹娘年纪大了,受不得刺激,回头若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反倒是不好,不如等大理寺那边开庭再说!”
董兴胜之前没跟陆墨打过照面,只是听说过陆墨的存在,对这个坏了自家事的书童,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如今瞧着陆墨模样,说话有条有理,顿时就知道,只要陆墨在,想要糊弄陆父陆母就不是什么容易得事情。他心中转悠着各种歹毒的念头,面上却是一副和善模样:“我们两家本来也就是一场误会,陆贤侄之事……”
“我都说了,给我滚啊!”陆父一听他还狡辩说什么误会,这会儿只气得两眼直冒金星,要不是还残存着几分理智,恨不得从楼上跳下去将董兴胜打成肉饼。
董兴胜见陆父眼珠子都红了,顿时不敢再吭声,胡乱拱手道了个别,拔腿就跑。
陆墨这会儿看向了那传话的小二,不冷不热地说道:“小二哥,以后这董家再来找,就别告诉我爹娘了,要是我爹娘被气坏了,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也坏了你们客栈得生意不是?”
闹了这么一场,原本躲在后头的掌柜也冒出来了,连声给陆家人赔罪:“这小二新来的,不懂规矩,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了!”
那小二被掌柜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一个哆嗦,顿时不敢吭声,老老实实跟着掌柜下了楼,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董兴胜来了这一次,陆墨就知道,董家人势必不肯善罢甘休,距离升堂还有好几日,住在客栈里,总会有被董家抓住机会的时候,陆墨便琢磨着,找个地方赁个房子再住下。他在京城待了这么久,一些有心人也告诉他不少事情,像是这等案子,本就不是一两天就能审下来的,
就算涉案的人老老实实招供,也得走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流程,等到判决下来,说不定都几个月过去了!何况这等大案,谁也不想承担主要责任,到时候铁定会有人翻供,如此,还不知道要折腾多久。
既然这样,自然是不能再住在客栈了,陆墨跟陆父陆母商议了一番,陆墨便出去找牙行赁宅子。陆墨手上没钱,他之前是有勋贵要看文官笑话,给他行了方便,让他住在衙门里头。如今陆父陆母过来了,他们来的时候就做足了准备,将能带的钱都带上了,甚至连地契也带上了,实在不行,就在京里把地卖了,儿子都没了,还要家产做什么!
一听说陆墨要赁宅子,牙行那边也是消息灵通,当下就在甜水巷找了个宅子,甜水巷可不是在外城,而是在内城,附近住着的都是勋贵人家的族人,距离甜水巷不远,就是镇国公府。自从贾代善死后,荣宁二府没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八公之中暂时就以镇国公府为首,这次的事情,现一等伯牛继宗就掺和了一手,总得叫圣上知道文官没几个好东西,圣上才愿意多倚重他们这些勋贵。
有着牛继宗的示意,陆墨赁到的这个宅子,不仅地段好,还很便宜,里头家具灶台都很齐全。陆墨也知道这里头肯定有大人物帮了忙,但是他见识不足,又觉得自己不过是一个书童出身,等给少爷伸了冤,就带着陆父陆母回乡去,以后也不会有机会再来京城,因此干脆坦然接受,当天就雇了一辆车,去客栈接了陆父陆母,径直去了甜水巷。
等到董家那边知道陆家居然从客栈搬走之后,只能是无能狂怒,他们如今名声臭的很,进内城可以,但是指望在内城赁房,那是想都别想。也没人告诉他们陆家住在甜水巷,内城那么大,他们得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人,因此,只得暂时作罢。
眼看着升堂的时间越来越近,董家人愈发慌乱起来。他们现在不仅是想要保住董元驹的性命,还得保住董兴业和董兴胜兄弟两个的前程,若是董元驹扛不住所有的罪名,其他人又招供了他们的参与,他们不光官职保不住,也是要被下狱问罪的。
而大理寺那边,为了防止串供,已经不许人再进大牢探望,董家塞了不少钱,结果那些狱卒钱照收,却连东西都送不进去,只得干瞪眼。
七月十九,圣驾回銮,七月二十,这在京城已经变成了传奇的科举舞弊案终于开审了!
便是徒嘉钰和贾瑚,对此事也很有兴趣,早上用饭的时候,徒嘉钰就催着顾晓说道:“妈,你可安排好人去衙门那里打听消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