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岁安摇头:“这种事说不准,我还不知道。”
祁不砚指腹被她的汗浸湿。
他也不深究这些。
他们继续往山上走,贺岁安的思绪陷入老妇人说的玄妙观。
正是因为她走路不看路,脑袋撞到前路的树了,“砰”地一声,将贺岁安撞得眼冒金星。
好疼。
贺岁安下意识地捂住头,脑海里似乎闪过一些零碎的记忆:
夜色凉如水,湖边站着一名身穿靛青色长裙的女子,身形很纤瘦,她额间缀着精美、雅致的银饰,腕间戴着七个蝴蝶铃铛链子。
色彩斑斓的服饰在深夜里显得更神秘,女子白得近乎透明,五官深邃,美得像一幅水墨画。
“阿舒。”
忽然有人喊她。
祁舒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衣衫的银饰轻轻响。
青年拿着一件外衣过来
,温柔地替她披上,似有些生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又似宠溺道:“晚上出来,怎么不穿多点。”
祁舒一言不发。
“自从你生下他之后,身体就不太好了,是我的错,不该让你生下他的。”青年握她手。
无论青年说什么,祁舒仍然无动于衷,反应淡淡的,像在放空自己,不想思考任何事,不想在意周围,只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青年抱着祁舒站在湖边,述说今天做了些什么。
祁舒毫无波澜。
直到她看到蹲在对面湖边玩虫子的小孩,那是他们的孩子,祁不砚。祁舒的眼睫微不可察动了下,垂在靛青色衣摆里的手握紧。
祁舒是苗疆天水寨最出色的炼蛊人,炼出来的蛊最高能卖到千金,以前谁见了她不是怕的。
可如今,她一身蛊术被废。
就如同被废武功的练武人一样,形同一个废人。
从此不能再炼蛊、驭蛊、下蛊、解蛊、杀蛊,这对每一个炼蛊人来说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像喜欢作画的人,突然瞎了;像喜欢说书的人,突然哑巴了;像喜欢弹琴的人,突然手断了;令人难以接受,难以释怀。
祁舒亦是如此。
而这桩桩件件,皆拜她身侧的青年所赐,祁舒岂能不怨,岂能不恨。可她就算怨又如何,恨又如何,还不是落得如此境地。
要怪就只能怪她昔日识人不慎,祁舒自嘲地想。
青年碰了碰她发凉的脸颊。
他问:“你冷?”
祁舒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更别提会开口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