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俩谈到最后就谈崩了,陈老太君有心发作吧,但看着一身紫袍的二儿子,老太君又没法儿发火。二儿子不是大儿子,大儿子孝顺,二儿子就是个白眼狼。
“我都没跟公主殿下提,你就别跟我挂脸了,”老太君还得主动跟二儿子服个软,“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林爹就笑了笑,提醒我这世上还有亲上加亲这种事吗?他这母亲啊,这些年在大哥家里一言堂惯了,真是什么都敢想。
先说灵姐儿与林得意,这是正常脑袋能想出来的事?林得意在林家长大,刚认祖归宗,就纳一个林家的小姐?这是他们漳州林氏太会巴结,家风就是攀龙附凤,还是说林得意本就跟灵姐儿有私情?要不然你要怎么解释这种事?
还有陈纤珊与他家三儿子的事,方倩没死呢,哪有妻子没死,就把继室先定下的?老方家的人都死绝了又怎样?方倩活一天,她就是秦国公府的三少奶奶,问为什么?因为女子出嫁从夫!
还有林家与方家的绝裂,乃至方家灭族,这是政治斗争,而且是方家先动得手,世人要骂,也只会骂靖国侯卑鄙无耻,背刺盟友,自不量力。可林家若是对方倩下手,连一个为自家生下子嗣的女子都容不下,那世人骂林家不是东西,无情无义,小肚鸡肠,林家也只能受着。
陈老太君想这么一出,搁大老爷林鸣那里,什么事都不会有,大老爷还会说一句母亲说的是,林爹却是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陈老太君听,他是一点不惯着亲娘。
陈老太君被林爹说得,活生生惊出了一身白毛汗,她就是想了那么一下,她哪知道后果会这么严重啊?老太君咽一口口水,感觉自己有点口干舌燥,但她这会儿手在抖,可能拿不起茶杯来。
想让林爹拿茶杯,喂她这个老母亲喝一口水?陈老太君想都不敢想啊,而且老太君越发地不喜跟林爹待一块儿了。你看,多年未见,母子俩这才坐一起说了多长时间的话啊?老太君就又感觉自己是个没脑子的傻老婆子了。
林爹喝了一口茶,将青瓷彩绘的茶杯端在手里,跟自家老娘说:“还有这儿女婚事。”
“儿女婚事又怎么了?”陈老太君差点没跳起来,她操心灵姐儿她们的婚事,这也有错了?
林爹:“我是不喜盲婚哑嫁这一套的,莫言他们兄弟的婚事,都是他们与女方见过面,他们自己愿意之后,我与公主才请媒人去上门提亲的。”
不说儿子们,就是林爹与乐安公主,那也是互相看对眼了,才做了夫妻的。
在爱情婚姻观上,林爹领先这个时代的老古板们一百倍!
陈老太君却是觉得林爹在大逆不道,男女七岁就不能同席了,你跟我说,要让他们小男小女先接触,再谈婚事?林咏你疯了吧?
“你,”陈老太君抬手要指林爹,手没能抬起来后,陈老太君干脆拍了一下身旁的茶几,“你想让灵姐儿她们私下里去见男人?”陈老太君嘴唇哆嗦着问林爹,大有林爹敢说是,她就跟林爹拼命的架式。
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三个姑娘私下里去见男人了?林爹也被老母亲的一句话问噎住了。沟通不了,一直是横在这对母子间的沟堑深渊,当娘的不爱跟当儿子的待一块儿,当儿子也不爱跟当娘的说话。
“等等吧,”林爹没有说话的兴致了,跟陈老太君说:“等我与公主忙完四殿下的事情。”
陈老太君点了点头,说:“本就该如此的,我又不是不讲理的老婆子。”
林爹将茶杯放下,起身冲陈老太君行了一礼,他要回文渊阁去了。
“国事要紧,你忙去吧,”陈老太君也没留林爹,赶紧就让林爹走。
有的人就是,见不着,想,但见着了,他就会让你发现,还不如不见,想念什么的就是闲的。
林爹出了正堂后,就来见乐安公主。乐安公主说是去厨房,看看下人们准备晚宴的活干得怎么样,但公主殿下什么时候去过厨房啊?乐安公主离开正堂后,就回屋里歇着了。
王婆子替林爹撩开珠帘,林爹走到内室来,看乐安公主在坐榻上半躺半坐着,林爹便笑道:“就这么累吗?”
乐安公主冲林爹将手一伸。
林爹握住了乐安公主的手,顺势就坐在了坐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