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在下。
透过疾风骤雨、簌簌发抖的玻璃窗,外头是一片白茫茫的雨雾,这雨是这样的大,好像一万个水闸阀门被同时拧开、拧到最大,火力全开,连整个天地都被包围。
屋子好似也变成了漂浮在茫茫大海上的孤岛。
罗敷站在镜子前,望着自己的身体。
镜子里的女人高挑健康、纤秾合度,身体与面庞都美丽到仿佛可以令室内所有的光线都聚集在她的身上。
可是,镜子里的女人脸上却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她的身上,有三道伤疤。
一道自腹部一路向上,消失在心口;一道横亘在自己的胸脯之上,伤口狰狞;还有一道在腰侧,斜斜划着,留下细细的、淡红色的痕迹。
好奇怪……是在哪里受的伤呢?
腹部和腰侧的伤口,看上去像是什么利器划伤的,胸口那一道呢,则是像鞭子……还是带倒刺的鞭子……?
好奇怪,自己受过这样的伤害么?如果有的话,应该记得很清楚啊,为什么她却只觉得熟悉、可是却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呢?
罗敷蹙着眉,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前的那一道鞭伤。
不仅熟悉……而且……
而且这伤口还让她想到了什么东西、什么……本来应该属于她的东西。
手机冷不丁地响了起来,罗敷回身,接起电话,道:“嗯、嗯……我知道了妈妈,没有出门,这边刮台风呢,怎么可能出门,嗯……放心啦,冰箱里的食物准备的很足的,哎哟,你还担心我会饿死呀?”
过了一会儿,她挂掉电话,转身回卧室,捞起t恤穿在身上,整个人又往床上一躺,发了一会儿呆。
总觉得……不对劲。
罗敷,二十七岁,父母双全,有个关系很好的妹妹,在广告公司干设计干了四年,去年下半年辞职,gap了大半年,好在存款充足,再加上外在形象出众,她在网上当穿搭博主,也能挣一点广告费。
不过她不打算主业当博主,再休息一两个月,就打算出门找工作了。
但是……不对劲,就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只是她身上的三道伤疤不对劲,还有她的父母亲人、她的工作、她的……生命?
有的时候,罗敷会产生一种很强烈的不真实感,认为自己并不属于这里,她偶尔会梦到自己得了绝症,在努力生活两年后死去,之后……之后她就醒来了。
单纯只是梦而已么?
……如果不是梦,这又是什么呢?
罗敷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方形菠萝抱枕,百无聊赖地发着呆,这样的天气,人除了待在家里睡觉,似乎没有任何别的事情想干,罗敷玩儿了一会儿手机,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缩在床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