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殿殿门再次打开,晋王李祁玉大步入内,走过去跪在榻边,“父皇。”
建元帝一把抓住他的手,“沈,沈让尘,狼子野心,你给朕……杀了他!”
晋王没有动。
他看着自己的手,建元帝的手还覆在他手背上,他不动,那手便抓紧一分,指甲在他手背上掐出了血印。
“朕传……传位于你,你给朕,杀了他!”
晋王依旧没有动。
建元帝觉察不对,他的目光掠过处之泰然的沈让尘,停在晋王脸上,“连你,也要背叛朕?朕从前……对你不好吗?”
“幼时父皇对儿臣很好。”晋王看着建元帝,“大哥文章不好,父皇会责罚,而儿臣,父皇只是看看便罢,从未有过责罚,那时儿臣想,父皇待儿臣,已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后来儿臣读了书,才知何为‘惯子如杀子’,父皇从未想过让其余的兄弟继承大统,所以储君与闲王的教养是不同的,看似的宽容,事实上是全然的不在意。”
建元帝呆呆地看着晋王,“朕,是在……保护你。”
“帝王之心实在难测,父王最疼爱的,还是大哥。”晋王说:“您是在保护大哥,只对大哥有要求,因为他是您心里既定的储君,所以不许其他兄弟坐大,从一开始,您就在为大哥铺路,这一点,儿臣早就看透。”
建元帝明白晋王说的是什么?他对秦王要求严格,是因为他将他以储君来培养,所以对其他子嗣过于宽容。
晋王继续道:“兄弟睨墙,骨肉相残,它成了扎在您心上的一根刺,又被您心中的恶意和恐惧滋养,长成了参天大树,遮蔽了您心里的光,可现在您看看,您得到了什么?”
建元帝张了张嘴,他舌间发红,隐隐看到血迹。
“父子离心,夫妻决裂,母子疏远。”晋王口中每说出一个词,建元帝眼皮就垂下一分。
为君十余载,临了临了,却只剩这三个词。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都不懂他的用意呢?
“祁玉……”建元帝口中含着血,吐字已不清晰。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
沈让尘侧目看去,对着晋王点了点头,抬脚出了明德殿。
殿外一派混乱,明德殿殿前的广场上铺开了人墙。
紧接着,人墙分开一条道,秦王策马而来,勒住缰绳。
……
殿顶高悬,隔绝了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