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将错了……
我只是徐将军眼中的沙粒,恨不得快些搓出来。
丢掉!
再也不要想起!
我被丢回俘虏营,疼得好几日起不来,成日浑浑噩噩,不知自己到底是生还是死。
醒来时,我听见身侧的俘虏在和别人说话,手里在编着什么东西,第二日天亮后,俘虏们都去干活了,我在床头看见了一只草编蚂蚱。
真好看。
从小到大,还没有人这样哄过我。
等那人回来,我笑着谢谢他,他羞涩地摆摆手,说他原本也不会编,是他心上人教的。
可提起心上人,他的目光又暗淡下来,另一人问,是不是心上人另嫁他人了,还说若能出去,一定给他介绍个手更巧的。
他摇摇头,喟然长叹:“英娘被她那赌鬼爹卖去了青楼,我原打算杀敌挣了银子就回去赎她的,可我却成了俘虏……我太没用了……”
半个月后,他死了。
和他一起去砍柴的俘虏说,监视者惊动了老虎,为了逃命将离得最近的他推了出去。
我将草编蚂蚱揣进怀里,飞快擦掉了眼泪。
我想,若我能出去,就把这蚂蚱送给他的心上人。
可当我真正见到英娘时,却无比愤恨曾如此许愿的自己。
英娘是和其他妓女一起被送来的,我原本也不认识她,只是偶然听见有人喊“英娘”便留了心,等我寻到机会,带着那小卒的名字去问时,英娘空洞的双眼霎时被泪水填满。
7、
蚂蚱早已被我揣变形,英娘捧在手心久久无言。
我很想说点什么,可张了张嘴,却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众人悲惨的现实。
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
英娘将蚂蚱点燃,我还未来得及出声阻止,就看见她猛地将燃烧的枯草按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她朝我凄然地笑了笑:“只有伤痕,才能永久地留在我身上。”
我怔怔望着她。
她分明生了一张美丽的容颜,我却仿佛在那伤痕累累的肌肤下,看见了她用稻草扎成的骨与肉。
她早已不是人,只是一具供人消遣的皮囊。
那我呢?
“小姐,快走吧。”英娘遥遥望着帐外,声音如枯败大地上萧索的残风,“他们要来了。”
我早已不是刚来时的无知,自然知道英娘她们是来做什么的。
我虽小,却也是女的。
英娘的今日,便是我的来日。
几日后,英娘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