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的日子到了,苏州乡间,并没丰收的喜气。
这段时间,苏州知府许显荣忙极。府衙内所有的衙役、捕快出动,收今年的农税。于是,十里八乡一片嚎哭。
书房里,周止正在汇报那五万多斤粮的事,按他计算价格至少翻一倍有余。听到这些,江正召一脸的生无可恋。
周止见江正召始终一言不发的呆坐,忍不住问道:“公子,此事是有其它安排?”
江正召无力的问:“粮价涨了多少?”
“目前还不太多,但是一天一个价,等新粮上市的时候,就不好说了。”周止回道。
江正召仍是保持着之前的语调、表情问:“我们的粮什么时候能到?”
“半个月内。”
江正召苦笑,长叹道:“先将子衿绸庄,改成粮店。然后,在城中开十家粮店。”
“公子?”周止看着江正召,猜测道:“这是要自己卖?”见江正召并不搭话,继续道:“公子,如果我们将收来的粮在产地倒卖,就能省下一大笔钱。虽然可能少赚点,但成本也低。如果我们运来苏州自己卖,成本高、利大,就是周期可能比较长,会有风险。”
江正召点着头,“就是自己卖,而且,我们还要以成本价出货,一文钱不赚。”
周止呆了,“公子?!”
“本王视金钱如粪土,忠君、爱民之心则像长江水延绵不绝。有时候,觉悟高起来,连自己都怕。”
周止愣愣看着江正召,“圣上有旨?”
“什么旨不旨的?圣上没旨,难道我们就不该这么做了?你的忠君爱国之心呢?”江正召反问。
周止又愣了半晌,“是。”想了想,小声问:“公子,这都要年底了,那事怎么办?”
江正召自嘲的笑起来,“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可……”周止闭了嘴。难怪一回苏州,就是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唉,听命办事吧。
接下去半个月,苏州城内一下开出了十家江记米行,所卖全是当季新米,价格却按涨价前。前三天,十家米行被人疯抢,可是江记米行被抢了上万斤米后,仍是四平八稳的卖米。给苏州原本还在高涨的粮价,泼了盆冷水。
不仅如此,天天有运粮车进城,往江记米行送米,这情况像是给了苏州城中百姓一颗定心丸。
几天功夫,城内米价三连跌,粮商大急,全都跑去江府堵江正召。只是江正召谁都不见,逼急了,居然还从苏州府请了衙役帮忙赶人。
这天,日日惶恐的黄花村,突然热闹起来,不过气氛十分不融洽,村民最不想见的债主江正召上门了。
这次,江正召不仅带了十多名护卫,竟还从苏州府衙请了四名衙役。但谁都没想到,郭育洪居然带着打手,不请自来。
于是,村中晒谷场中,就成了三方对峙。
郭育洪摇着折扇,看向江正召的眼神却像是要喷出火,“江公子,好久不见。”
江正召笑了笑,当没看见他,对村老道:“老村长,愿赌服输。”
村老惨惨的笑起来。自从田里绝收,村里就慌了。之后,官府催缴农税,有的刮空了几年的积蓄,有几家实在交不出,商量着要逃。也有人说,不如早些将地给了江正召,那农税就由他来交。村民们意见再次不一致,但老村长只有四个字‘愿赌服输’。
村老点着头说:“江公子也算是给过我们机会,只是大家……”说着从虎子手上拿过一只包裹,打开,里面全是黄花村的地契。“我们村民世代长居黄花村,就想问问公子,能否再将这些地佃给我们种?”
江正召没想到,这次村民居然如此爽快。
“慢着!”郭育洪走到两方中间,对村老道:“三十年前,我爹已买下整个黄花村,当时我爹仁厚没收你们的地契。现在,我来收地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