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啧啧了两声,“明明都是高三生了,放学了却不回家来找女同学让我白白跑了一趟,你还真是不聪明啊,你看看那位同学,都已经开始打报警电话了,你还愣着做什么,你想让警察知道你跟什么人做了交易吗?”
门被顺利打开了,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死寂。
斐今瑶来不及多想,直接闪身躲进了房门。
眼看着厚重的防盗门在眼前种种合上,青年不太在意的笑了笑,在欣赏了片刻许子梁猛地扭过头,盯着已经合上的门扉露出的惊慌失措的表情后,他神态轻松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关系,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
“你、你要杀了她吗?”被按住了肩头的许子梁猛地颤抖了一下,结结巴巴地说,“我,我知道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不会说出去的。”
“怎么会?”青年露出了点故作惊讶的神色,他的手保持着搭在许子梁肩上的动作,微微一笑道,“要杀了她的,明明是你啊。”
话音刚落,还没等许子梁反应过来,对方便以一种普通人完全无法捕捉到的速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针管状的药剂,直接粗暴地扎在了许子梁的颈侧。
在一声短促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后,许子梁的瞳孔瞬间失去了焦距,某种可怖的变化在他的身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了开来,无论是他体内的肌肉脉络,甚至是器官都在这一瞬间开始扭曲变形,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手肆意揉捏着的橡皮泥一般,剧烈地向着另一种生物衍变着。
但在被颅骨严丝合缝的遮挡起来的脑部,那种变化却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一般,让那种变异无法彻底改变大脑的结构——但那并不是一种保护。
正相反的,在那具身体几乎完全完成了变化,将外形固定下来的瞬间,那些原本就存在于他,不,现在应该是‘它’脑中的根系以一种缓慢却不容反抗的姿态深深的扎根在了新的身体内部,取代了新长出的神经脉络,轻易地夺取了身体的控制权。
青年并没有看出眼前这具身体的第二度易主,他径直伸脚踢了踢眼前新生的异种,“你可以感应到自己本体的意志吧?它要求你们听从于我,现在,去杀了她。”
那双已经失去了眼皮遮掩,突兀地裸露在外的眼球望向了他。
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被斐今瑶放在卧室中的花因为某种或许连祂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某种如烟如云般无法触及的理由而绞紧了花瓣,弯曲了茎秆。
如果有天赋异禀的画家能在这一刻画下祂的模样,那她或着他或许立刻能从那种笔触中感到一股难言的恶意。
异种没有人类的情绪可言,不通喜悦,亦无谓愤怒,无论那种怪异的感觉源自于何处,祂能对此做出的反馈,只有最根本的、能淹没一切的恶意。
仍旧保留了一些人形的怪物缓缓地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后颈处,在年轻人猛地皱了皱眉的动作中,祂用自己已经变得无比锋利的爪轻而易举地从后方撕裂了它自己的脖颈,伤口甚至一路蔓延至大脑的位置。
在那一片泥泞的血与肉中,银色的藤蔓是如此的夺目。
即便深深的根植于骨血的泥淖中,祂却丝毫没有沾染上半分的血腥。
甚至,在那只怪物生生地将自己的头颈彻底撕扯而下后,在那截脖颈的断面位置,缓缓地绽放了一朵银白色的花。
眼前这幅怪诞而绮丽异常的画面深深地震撼了那个年轻人,他瞪大了双眸,在后退了几步的同时,他拿出了手机,想要把眼前的异状报告给自己的同伴。
但就在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电话那头的同伴只听到了一句近似于癫狂的感慨,“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想起来了,我见过你!在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是那些最近才长出来的——”
电话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但通话却没有就此中断,而是又持续了几秒后,才在一阵刺耳的杂音中被迫挂断。
与其同时,短信页面却被传送过来了一张图片。
那是一张拍摄于昏暗的楼道中的照片,在一地不可名状的残骸中,一朵银白的花静静地盛放着。
但怪异的是,照片的角度似乎是从俯仰的角度拍的,而从照片中的残骸依稀可以看出两个人的轮廓,只是其中一个人却只剩下了一条手臂,在他缺失的那条手臂的方向,一条深深的血线延伸向了拍摄的方向
就好像是那个人的其中一条手臂硬生生地把自己从这具身体上撕扯了下来,然后拿着手机,一点一点地、靠着断臂截面的肌肉蠕动着、爬到了不远处,拍下了这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