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脆沉默了,扭头不看我,耳垂都变成了烫人的赤色。
等到热意退散,他才闷闷的说,“不是。是我突然意识到,你从头到尾,除了问我问题之外,根本就没有直白的否决过我,就只有我一个人很幼稚的在偷偷计较输赢。而且还总是自以为是的觉得观点正确。”
“是不是很丢脸?”他懊恼的问我。
我抱着手,低头看着雪色晶莹的地面。心里远没有表面上平静。
在没认识夏油杰之前,15至17岁的少年,在我看来不是五条悟那一款,就是电影里饱受霸凌,最后在压抑中变态的那一款,或者再中规中矩一点,也是中二十足,以自我为中心的那一款。
可夏油杰简直清新脱俗。
他会自省,他有勇气把自己剖开,然后不留遮掩的告诉你,他究竟可以多坦诚。
很微妙的一件事,但又让我觉得妥帖,觉得有安全感。
而且,他对我,有着抛心抛肺的信任。
我也试着想要回馈正确剂量的信任时,余光忽然瞥见了路口的身影,便立刻改口道,“就是她,我们跟上她。”
(六)
她是谁?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可以描述她的样子。
过长的米色大衣有些起球了,套在她身上让她像个笨重的面粉袋子。
她走路很慢,几乎是一步一步往前挪。她也许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如此沉重,但如果有机会,我会告诉她,她的两肩各趴着丑陋的咒灵,她的后背挂着一只如泥潭怪物一样的负能量精怪。
她缓慢的行走,让我看到了过长米色大衣下的咖色小皮鞋。
这种皮鞋很常见,但一定要到某片区域,比如学校。
寒风从她耳边呼啸,她下意识回头,不偏不倚,她的脸暴露在我的视野里。
她的面容,很眼熟,准确的说,是她的口鼻。
让我想想,是三天前,也就是出发前一天。
还记得我在家里和甚尔的对话吗?
不是法官那部分,也不是勺子敲锅的休庭。是在饭厅桌子上,是那份报纸,是报纸的第一页头版,《仙台杀人案》。
她的鼻子和嘴巴,与《仙台杀人案》被马赛克遮住眉眼只露下半张脸的,犬路小姐,几乎一模一样。
那她从哪来呢?她现在要去哪?
这两个问题,我只答的上第一个。
她从那家俱乐部出来,现在要去一个,我并不知道,却能带我通往事实的地方。
和夏油杰一并跟在她身后,她没有走正门,也没有走已知的后门,反而是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如抽干的下陷水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