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耳是声声蝉鸣,我清楚地感知到自己还在落陵山的屋前巨榕下,可脑中却是另一番场景。
幽冥之下的恶毒女鬼,海边甘乌的哭喊,被银针扎入时一张惊慌失措的脸,男女交杂的喘息和呻吟……
混乱不堪,我隐隐觉得有一双手,将我拖着,拖进悬崖,拖进深渊,拖进不见天日的黑暗。
忽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我睁开眼:墨轲轻拍着我的脸,眼中流露出担忧。
“你这几日怎么老是昏睡?”他挤出一丝笑容,“倒比我还贪睡了?”
伸了个懒腰,我抓着他手从长椅上站起来,抱怨道:“还不是太累了,饭都是我做的啊。”
“那真是累着你了,”他轻笑一声,“砍柴、烧火、挑水,不如也累着你吧。”
“……”这简直不可理喻,我讪笑道:“做饭是件精细活,很累的,没有余力累其他事了。”
“真没有了?”他像是不信,覆身过来,贴着我脖颈道:“那那日偷吻我的是谁?”
天可怜见!我只做过那一回,却没想恰好被人抓个正着。
来不及闪躲,墨轲轻碰了一下我的脖子,含笑道:“别动,本君的毒牙很厉害。”
毒牙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他的唇确是相当厉害。
湿漉漉的触感沿着后颈慢慢厮磨,我不自觉发出了丝轻哼,便被人咬着了。
身子微抖,脑子也变得不太清醒,我攥着他胸前的衣物,竟真来了句:“我没动,你别咬。”
意料之中地受到了嘲笑,他也没真咬,只是轻轻啃噬,偶尔舌头伸出来绕着滚烫的肌肤划上一圈。
我是真不行了,手渐渐垂下,迷糊之间想起了句:蛇本性淫。
察觉到我身体发抖,他终于停了下来,头埋在我脖子里,发出声声低重的喘息。
我却突然想起了那梦中的喘息声。那声音让我觉得心痛,墨轲的喘息声却让我面红耳赤。
这实在不该,我忙熄了念头,闭着眼听蝉鸣。
肩膀上隐隐有细微的抖动,我吓了一跳,转过头才发现墨轲在笑。
他像是忍了许久,笑得眼角带泪,嘴紧抿着让声音不至于宣泄而出。
我登时恼了,狠狠给了他一下,“你笑什么?”
他摇着头不肯说,笑声却是淋漓地放了出来,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一只手抹着泪。
太奇怪了他,可我却也莫名笑了起来。两人的笑声在幽静的山林里回荡。
隐隐害怕的事并没发生,故事的走向出乎我的预料,却又叫人回味起来不自觉发笑。
一个月后,我收到了君怡的来信,信中邀我和墨轲参加念念的周岁礼。
我无奈暗笑:念念倒真是个好借口。
墨轲没多说什么,肯与不肯全看我心情。我甚至觉得,如果我真说不去,他定然也会应。
心里不知何时盈满的、被偷偷压抑的感情,便是在他这样的默许中猛地释放了。
我越来越多地想起他,那五年相处时忽略的点点滴滴,此时竟全成了关乎于爱字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