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掉手指难受吗?不难受,难受的是将断未断,你可以感受到半根手指在手上摇摇晃晃的,多可爱。”黎川嘴里说着可怕的话,下手看起来也极其残忍,其实只是在他们的视线盲区割了我手上几个口子,好沾了血有个说法。
我配合着咒骂着,呻吟着。
“还是老三会折腾,泥子腰子你两可要多学着点。”莫老大心里的疑虑消了一半,讥笑着暗示身边的两个手下。
“那是那是。三哥不介意我们拍个照纪念一下吧?”
“说不定还能卖出去大赚一笔呢。”
两人很是默契的接收到了莫老大的言外之意,掏出手机,明面上是问着黎川的意见,却根本不等他回话,故意开着闪光灯对着我不掩猥琐的拍着。
“我说老三,什么时候开始正戏啊,兄弟几个还排队等着呢。”莫老大欣赏完照片,目光不停往我身上瞟着,对黎川的进度有些不满起来。
“你他妈催什么催?不要命了是吗?”黎川将手里的刀重重的插到地上,眼神狠戾的瞪了莫老大一眼。
挨的极近的我可以看见黎川握刀的手在不停颤抖。我试着动了动十个割伤的手指,“我宁愿和狗上,你们也配!”
我提起全身最后的力气,夺过黎川插在地上的刀,没有犹豫的刺向他,“你们都会下地狱的。”
黎川望向我最后的眼神,满是震惊。
刺完那刀,我翻身滚出洞外,就在我以为就这样就好了。只要我没有露出任何破绽,黎川就会平安无事,可在我面向黎川掉下去的那刻,我看见黎川身后突然出现一个拿着刀的身影。
是莫老大。
如此歹毒。
“不要!”我惊呼出声,猛地睁开眼看到漆黑的天花板,意识到刚刚只是梦境的我仍感到后怕,额头上满是冷汗。
我坐起身开了灯,拿起床头柜上标注着日期的日历,距离黎川接受任务还有半年的时间。也许是这段时间我过得太幸福了,留恋在黎川的日子里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和他不产生关系就好。
命运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跳了出来,用惨痛的事实提醒着我,便是这一点留恋都不能有。
“绵绵老师,能不能不要走,我不想让你走,我再也不给你介绍舅舅了行吗?”抱住我小腿赖在地上不起来的昭昭,说到最后竟有了哭音。
我弯下腰摸着他柔软的头发安抚道:“老师还会回来的啊,只是申请了去外地支教。昭昭乖,等你再长大一点我们就又会见面了。”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绵绵老师,绵绵老师会忘了我吗?万一你觉得那里的小朋友比昭昭好,不要昭昭了怎么办?”越说小家伙的哭音越重,裤腿上有了湿润感。
“你一定会回来见昭昭的对不对?”昭昭猛然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盛着泪直勾勾地盯着我。
熟悉的话语猝不及防的使我心口一滞,透过昭昭那双真挚的眼神,我仿佛望见了当时的自己。“老师答应你,一定会回来看昭昭的。一定会。”
踏上车站的最后一站,我去了黎川在的警察局。隔着一条街的距离,我站了很久。
九月秋风习习,我这一生漫长而无望,大概再也不会见面了。如果黎川平安的话,那么即使代价是我消失在他的世界里也没关系的。
离开的六年里,我和昭昭仍保持着联系。最初是他托老师问到我的地址,寄信过来,一来一回,关系便也稳定了下来。
他会同我说西城的新鲜事,说学校生活,我也回以一些支教的趣事心得,偶尔谈及回西城的事,我总是说再等等。而我们都默契的对黎川避而不谈。
这样的默契在第七年冬天的一封来信里被打破。
准确的说,是两封。
一封是昭昭的坦白,一封是黎川的绝笔信。
以及信封中一同寄过来的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