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骁侧转身子,将她环在怀里:“我爹,以前是军阀闫希文身边的长江巡阅使,我的外公,是盐商,是闫希文的拜把子兄弟,家里非常有钱,他有两个儿子,我娘是他唯一的女儿。”
“那个时候,闫希文虽然贵为一方军阀,但是行军打仗都需要银两,他手头不宽裕,我外公经常会给他部队拨款,少则上千,多则好几万两银子,有时候是绫罗绸缎、金银珠宝。”
“我爹,是闫希文的心腹,这些事情都是他去办的,所以他经常会来往我外公的府邸,这样一来二去就跟我娘相熟了。”
“闫希文年事已高,他膝下没有一儿半女,我外公也是非常看好我爹,对他也是格外关照,时不时地会在闫希文面前夸赞他的种种。如此一来,好像是水到渠成,我爹和我娘的婚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宇文骁放开了她,半坐起身子,拿了一支烟点上,靠着床头,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从我出生开始,我就很少见到我娘的笑容,在我的印象中,她总是愁眉深锁的样子,我爹,虽然他没有夜夜笙歌,可是,他有另外两房妾室,丝毫没有寂寞孤单。”
“后来,我慢慢长大,我娘身边的陶婶才偶尔对我说起那些往事,我也就那样把他们的事情拼接起来。”宇文骁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又重重地吐出,“我爹跟我娘订婚后,也许是受到我外公关照的关系,我爹在闫希文部队就一直平步青云,直到闫希文临终前,将军阀的位置交给了他。那时候,闫希文军阀部队已经很强势了,但是军队很多人都觊觎这个位置,虽然是闫希文亲手将军阀位置交给他,不服的人却大有人在。也就在那个时候,我娘以我爹未婚妻的身份,让她的两个哥哥,也就是我舅舅,还有我外公,拼尽一切的帮助他,这才让他坐稳了江山。”
“可是,我娘所不知的是,我爹那时候早就在外面置了二房!”宇文骁叹着气,“我爹喜欢听戏,那个时候,京城戏院的头号青衣就是唐丝影。”
“我爹喜欢听她的戏,只要是她挂牌的,他必然会到,这样一来二去,他们两个就好上了。只是,那时候我爹跟脚还不稳,还需要仰仗我外公,自然不敢明目张胆的跟唐丝影来往,直到后来,唐丝影有了身孕。”
“听说我爹当时是主张唐丝影去打掉孩子的,但是唐丝影并不是省油的灯,她千方百计才得以怀上孩子,自然不会放弃这母凭子贵的机会,于是她在我爹身旁软磨硬泡,最终我爹也妥协了,让她生下了孩子,也就是宇文晃。”
他转头望着她,眼底尽是嘲讽:“这就是为什么我是嫡出,而宇文晃是庶出,他却比我年长两岁的原因!”
宇文骁继续道:“我娘跟我爹订婚后三年才结婚,一直到婚前两个月,她才知道有唐丝影和宇文晃的存在。”
“可是即便如此,她跟我爹已经订婚整整三个年头,而且婚事在即,再加上一女不事二夫的观念在她脑海里根深蒂固,在她的心里,她早就觉得自己是宇文淮的妻子了,再说她不管在哪方面都为我爹付出了太多太多,让她就此放弃,她有太多太多的不甘心,所以,再怎么不如意,她还是跟我爹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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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顿了一顿,似乎在隐忍着某种情绪,“我听陶婶说,我娘婚前也喜欢听戏,那个时候她还待字闺中,自然不会跑到戏院去听戏,我两个舅舅去美利坚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留声机,她平常就在留声机里听戏,而她听的最多的,也是唐丝影的戏。”
姚珂媛瞪大了眼,宇文骁再次深深叹气:“她也很喜欢当时的京剧名角唐丝影。你可以想象,当她知道一切后,她是怎样的一种心情!所以就此以后,她恨上了唐丝影,也就此恨上了京戏,更是恨上了所有的戏子!因为在她的眼里,天下乌鸦一般黑。”
“所以,媛媛,你不要怪她!”宇文骁再次把她搂在怀里,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我娘她心里也苦!她拼尽所有护之周全,到最后却换来背叛,而且这种背叛就好像让她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阿骁,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感到了你娘对我的那种敌意,甚至可以说是恨意。之前我一直不明白,我觉得她再不喜欢戏子,可是也应该不至于对我的恨意那么深,那么切!我一直想缓和跟她的关系,可是我没法靠近,我也不得其路。”姚珂媛点头,眼前不由地浮现陶佩琳几近阴郁的脸,想起她所经历的一切,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也泛起了涟漪,就像宇文骁说的那样,她的心底是苦的,而且很苦,“现在听你这样一说,我已经懂了!而且,我也是女人,我比你更理解女人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