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炯昆还是一脸茫然的神情,赵德海心里一下气急,道:“炯昆,你是一个戏子,演好戏是你的本分,可是,你看看你,整天都是在做些什么呢?这场堂会,本来督军府当初说好了是阮灵慧唱角儿的,可这阮灵慧一直到现在都是音讯全无。本来我还估摸着该怎样给督军府回话,可是他们前几日差人送来曲目时却要求我们临时换人,就由珂媛唱角儿,让珂媛挑大梁。”
“所以,你俩都给我听好了,赶明儿个开始,你们仨就好好地对下戏,到时都精神着点,指不定这次督军府一行就能让你们都大红大紫!”
“我不去!”赵炯昆却猛地跳了起来,“爹,让我去督军府唱堂会,那不可能,我不会去的,怎样都不会去的!”转身就奔了出去。
“炯昆!炯昆!”赵德海气急,朝着门口追上几步,刚跨出几步便停了下来,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着。
“师父!”安寻菲吓了一跳,倒了杯水过来,道:“师父,你就别担心了!我相信师兄他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他不会乱来的!”
“寻菲,你是不知道,”赵德海坐了下来,气息未稳,“炯昆这孩子打小就不爱说话,有什么事都一个人闷在心里,从来就不会向我或是他娘透漏一个字。”说着,不住地摇着头叹气,“他对珂媛的那点心思,我们自然是明白的,可是,这感情的事,就连戏里面不也是常常唱的吗?是勉强不来的,可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却似乎是渗透不了这点,一直都在作茧自缚!”
见师父摇头叹息的模样,安寻菲只觉的心里气愤难平,道:“师父,珂媛她这样做······!”
不待安寻菲说完,赵德海朝她摆了摆手,道:“不关珂媛的事,怪来怪去也是怪不到她的头上去啊!”说着,一手扶着桌沿站了起来,朝着门口张望着,“炯昆也不知道会跑到哪去了,这大晚上的,不行,我得去看看!”说完,就转身欲走。
“哎,师父,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安寻菲说着,转身跑到化妆桌上拿起自己的手提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师父身后出了门。
冬天的夜晚异常地寒冷,站在霓虹闪烁的街头,赵德海茫然了,炯昆会去了哪里?
安寻菲站在师父的身侧,环顾了下四周,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可是这茫茫的人海中,哪里还有师兄的身影?
“师父,师兄他会不会是已经回去了?”安寻菲出声问道。
赵德海抬头望着满天的星空,转身看着安寻菲,无奈地道:“兴许吧!寻菲,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回家里看看。”目送着安寻菲的身影逐渐地消失不见,赵德海才跨步朝着另一边大步而去。
“炯昆!炯昆!你到底是怎么了啊?你这样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是怎么一回事?有什么事你就出来跟娘说说,好不好?炯昆!”
才到院门外,就听见妻子那一声声焦急的呼唤,不由得气血上涌,猛地把门推开,几个大步地走了进去。
阚月玲正心急如焚地附在门上拍打着门板,由于嫌戏院太吵,同样喜欢京剧的她平时很少会去戏院听戏,平时闲暇时分只是静静地守在收音机旁,特别是兆祥班的戏,她更是一场都没有落下。
刚刚正入迷地听着收音机里姚珂媛那纯美的唱腔,心里直呼着好。这个姚珂媛,对于她,何止是熟悉?虽然学戏的时间不长,却是丈夫最满意的弟子,也是儿子心仪的女子。
那宛若天籁之音的唱腔,实实在在地折服了她这个老戏迷,难怪平时老赵老是在旁边嘀咕:“这个珂媛,实在是一个好苗子,假以时日,必将是梨园行的当家花魁!”
当时自己是怎么说来着?自家的东西,当然看起来都是好的!还记得老赵当时还气呼呼地要跟自己打赌,现在看来,不禁有点庆幸自己当初没有跟他打这个赌,不然,如今可真是丢不起这个人。
“奴好似嫦娥离月宫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啊广寒宫······!”
阚月玲坐在桌旁,边纳着鞋底边随着收音机里姚珂媛的京调轻声地哼着,突然,只听得外面的院门“嘭”地一声被大力地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