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邸的大门随即关上。
入夜,天空飘起了瓢泼大雨,那雨水打落了府邸外一排排法国梧桐的树叶,落下一地狼藉。眼下寒意正浓,督军府邸那巍峨的建筑耸立在雨夜之中,周围淡淡的雾气像是被雨水撕扯的细纱,建筑亦被雾气只勾勒出隐绰的影子。
一辆暗色的挂着军牌的汽车不远不近地停靠在府邸门前的梧桐树下,坐在汽车后座的宇文晃目光深沉地望着那徐徐关上的大门,声音不轻不重,“老陈,你当真看得仔细?”
“大公子,虽说我老陈年纪大了,可是这眼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当时在那样的灯光下,我看的很是分明!”
“嗯,那就好!宇文骁前脚刚走,她陶佩琳后脚马上就找上了门,我们暂且不管她所为何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那就是,陶佩琳是极力阻挠宇文骁和姚珂媛在一起的!如若果真如此,那么,这其中的深意是不言而喻了!”
窗外的雨滴状似疯狂地砸在前玻璃上,雨,似乎下得更大了。
陶香走在陶佩琳的前面,对这说来就来的雨天直嘀咕:“刚刚还是大好的天气,怎么这一下子就下得这么大的雨了?太太,你小心着点!”
“不打紧!”陶佩琳摇头,望了眼走廊外漆黑的夜空,府邸的灯光还是大亮着,那从天空坠落的雨珠在这样强光下显得很是玲珑剔透,如同散乱的珠子从天而降,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上,激起水珠纷纷回弹,“阿香,你是有所不知,并非是天气它说来就来,而是它估计一早就会下雨了,只是在这黑夜里,我们即使抬头看天也是不知的!”
陶香一时无语,走到夫人的房门口,顺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浮雕木门,并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壁灯。
“阿香,你去把窗帘也拉上吧!这黑灯瞎火的,你看那外头!”陶佩琳扶额,解下身上的披风放在一旁。
陶香忙依言过去,将那暗红色的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
“太太,这个--”陶香从怀里掏出那沓银票,连同那几张船票一同放在了几上,“要不你还是先收起来吧!”
“先搁那吧!”盯着几上的银票看了半晌,这才转头结果陶香递过来的一杯茶水,吹开那漂浮在上面的茶叶,慢慢地饮了口。
“太太,”陶香踌躇着,“依我看那姚珂媛是不是真如二公子所言,出淤泥而不染!你看她对这么大一笔钱都是毫不心动!她--”
“哼!这种狐媚子!”陶佩琳一改温婉端庄的形象,双目圆瞪,重重地将茶盅搁在了几上,“啪”地一声,那茶盅里的茶水顿时四溅,慢慢地在桌布上晕染开来。
“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她这一盘棋打得可真真是精啊!只要抓住了骁儿,往后的日子,何止这区区几万大洋?”
陶香一时语噎,只是担忧地望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陶佩琳,无声地为她的茶盅再次注满水。
“叩叩!”门口一阵轻而有规律的敲门声传来,打破了室内一时的宁静。
陶佩琳和陶香互相对望了一眼,疑惑不已,这么晚了,还有谁会来敲门?
“陶婶!”门开处,宇文晃那笑得满脸灿烂的笑颜映入眼帘,陶香惊诧地望着他:“大公子?”
“陶婶,我有要事找大娘协商,大娘,她应该还没睡下吧?”
“太太睡下了,大公子,你有何要事的话就请明天再说吧!”陶香皱眉,对这个大公子,她也是向来没有好感的,就如同他那个娘!
“是吗!”宇文晃漫不经心地朝室内瞟了一眼,那沙发的一角,陶佩琳稳稳地坐在那里!
陶香一惊,忙下意识地试图要阻挡他的视线,朝旁边挪了一步,可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宇文晃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陶婶,我可是来解决大娘的烦恼的,你确定要阻拦?”
“阿香,让大公子进来吧!”陶佩琳坐在里面听得分明,开口唤道,她倒是要见见宇文晃到底是要为她解决什么烦恼来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陶香静候在一旁,只是偶尔为他们的茶盅里面注满水。
“大公子,这些事情你是如何得知的?”陶佩琳不解地望着一脸镇定的宇文晃,笑得满脸得意,蓦地想到一事,惊诧地站起,“你跟踪我?”
“大娘,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个胆啊?敢跟踪大娘你?再说了,我军务繁忙,实在是忙都忙不过来,也没有那个时间啊?”见陶佩琳不语,宇文晃忙接着道,“大娘,现在关键不是追究我如何得知的,而是如何解决您的心头之患,这样,您也就不至于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岁月里再受戏子的气!”
陶佩琳缓缓地坐下,盯视着他,半晌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