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向他们保证,我会让这件事悄无声息的平安落地,要他们放心。就算不相信我,也要相信我们电视台有这样的能力……还骗他们说,我出现在这里和他们说这些,就是受了台领导的全权委托。”
“初诊医生虽然没说同意,但他盯着专家看,我就知道他心里是愿意的,就看专家怎么说。”
“专家却说这样不行,至少要让‘病人’,也就是王元鹅本人知道。还说他们医院没有向社会公布病人病情的义务,但有向患者本人说明病情的责任。”
“我听他这样说才松了口气。接下来,我又开始做王元鹅的思想工作,也向他说明我即将升职的情况,请他帮帮忙。他起初不同意,直到我问他是不是连泗河智能准备给他的200万奖金都不要了,他才松口答应。”
“也就是说,从头到尾,你都没想好最后该怎样收场?而是靠着坑蒙拐骗,将这事捂了下来?你不知道纸包不住火的吗?”马弘文蹙着眉头问。
对于张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和实则愚蠢至极的本性,马弘文算是有了进一步的充分了解。
“我就想着……先把编辑部主任的帽子拿到手里再说。至于以后,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张培目光闪躲,不无心虚。
“走一步看一步”这话,连他自己说起来都明显底气不足,可见这就是个今天吃饱不管明天的主。可就是这么一号人,刚才居然还在就《周易》和国人的“忧患意识”侃侃而谈。
纸上谈兵和实际应用,果然是两回事。
马弘文想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你再仔细想想,王元鹅临死前,除了你,还有没有和其他人有过接触?那些慕名而来,到医院探望他的人不算。”
张培摇摇头:“我刚才说过,王元鹅从医院偷偷跑回家睡觉这段时间,中间去了什么地方,除了回他父母老家那回,其他就没和我说过一回实话。这当中,他有没有接触过其他人,我真不知情。其他时候,除了来探访的热心市民,也没有其他人了。”
然后,又一副疑惑的样子:“说到这里,我倒是觉得有些奇怪。许多陌生人都来探访,可王元鹅的家人呢?他虽然不待见自己嫂子,可他侄儿侄女呢?”
“他对侄儿侄女应该不差。除非他嫂子是个不讲理的人,不准儿女过来,或者说他一对侄儿侄女不懂感恩,不认他这个亲叔叔。”
关键时候总犯糊涂的二百五张培同志,总算一句话启发了马弘文:王元鹅和自己的嫂子之间似乎存在某些矛盾,如果王元鹅是他杀,那他嫂子不就是现成的重要嫌疑人?
光顾着调查近期有没有和王元鹅产生矛盾的“新人”,却忽略了和他可能存在陈年矛盾的“亲人”。
谈话即将结束之前,张培又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事:“有个什么临终关怀慈善组织的人打过电话给我,说他们也关注到了王元鹅,对他的行为和事迹非常钦佩,愿意提供临终服务,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满足王元鹅的临终愿望,请我安排他和王元鹅单独见面。”
“这事发生在王元鹅被确定并未感染hiv病毒之后,所以王元鹅一从我嘴里听说这事,就朝我翻白眼,然后一句话都没说。我这才反应过来,王元鹅的‘临终愿望’,起码还得几十年以后再说。所以,我回头就拒绝了那个慈善组织的人。”
“警察同志,这事和王元鹅是不是自杀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马弘文不置可否。
和张培的再次谈话才刚刚结束,办案人员就王元鹅的社会关系向马弘文汇报了最新的调查进展。这其中有个情况让马弘文及办案人员颇为意外:“教授”张秀文居然就是王元鹅的嫂子,她和两个孩子就是被王乾山抛弃的人。
原本正犹豫是否向外界公布王元鹅案最新调查进展,包括宣布他并未感染hiv一事,也被果断暂停。
“教授”张秀文的这一层身份,加大了她的作案嫌疑。王元鹅的死朝着“他杀”的天平一端开始倾斜。
案情有重大转变的情况下,谁都没心情去搞什么新闻发布了。更重要的是,这一发现让王元鹅的死更加扑朔迷离,到底是“他杀“还是“自杀”的不确定性更大,与其到时候仅发布一条“相关案情正在加快调查,暂时无可奉告”的警情通报,还不如不发。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