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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尾巴上的早晨,天气晴朗而温暖。枝头上的嫩芽已经长成厚重的深绿色,形成荫翳。叶子上残留着七彩的光斑,叶子下却带着潮湿的水汽,就像姜去寒的灵魂,一半早早坐在梦溪阁处理公务,一半躺在床上装成要羽化的蛹。
梦溪阁外,裴琚光等待皇帝召见。
以为告慰先帝的名义,皇帝宣布举办七天七夜的水陆法会。但是包括裴琚光在内一干大臣总觉得蹊跷。
毕竟他们这位皇帝连先帝正经的葬礼都办的不情不愿,怎么会突然孝心大发要开法会?
要解释他皇位来源的正当性?
要钓出潜藏的先太子党?
裴琚光脑海里一时间闪过各种可能性。一门之隔,他听到王无度正在向皇帝汇报什么,耳朵灵敏地捕捉到“……郡主,姜二少爷……”的字样。
难道姜去寒在里面?
裴琚光不由自主地在意起自己的形象,借着光可鉴人的地板整理衣冠。
满朝都知道他的底细,他封官后索性脱去清高的伪装,颀长的身躯依靠在一根细细的手杖上,不显羸弱,却显露出本身阴暗鬼魅的气质。
白玉砖上,他忽的嘴角一勾,把门口的小太监吓了一跳。
王无度打开殿门,请他进去,自己守在门口。
“师傅,”小太监悄悄说,“你不觉得裴先生变了吗?”
“变什么了?”王无度掀开眼皮子。
小太监的声音更小了,“变成女鬼了。”
很不恰当,但这是他能找到最合适的形容词。
“嚯。”王无度轻轻拉着调子,“是人是鬼又如何,你该称呼他为裴大人。”
殿内透着白光,裴琚光垂眸扫视,没有姜去寒的身影。
心里微微有些失落。
“你在找什么?”皇帝手上拿着一杆黑色湖笔,笔尖带红,沉沉望过来时掺杂锋利。
裴琚光准备了一个好理由:“臣在想雪衣还没有回来。”
“不会回来了,”皇帝一顿,“朕将它送给太后。”说完,果不其然看到裴琚光脸上出现很奇怪的表情。
那只嚣张的鸟怕不会大闹慈宁宫。
裴琚光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聪明地换话题说起水陆道场的准备。
皇帝点头,重又下了一个命令:“从熏坛仪式开始,你亲自看着布置……朕要在最后看到神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