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这么惊讶。”
路政儿平静道:“你妈妈需要器官移植,需要一大笔钱,除了这些,还要找人分配肾源,可这两件事对你来说都是无法解决的难题。”
她叹了口气,语气有些黯然,“在这之前,伯父伯母发现了你和他的事,伯父非常气,下手没有轻重,他受了很重的伤,当天晚上就住进医院,可他还是不肯松口,年前那几天又被伯父关在房间,断了他和外界所有的联系,后来还是趁着过年人多翻墙跑的,就为了去看你。”
路政儿平静的声音在寒风中化作一道道冰刀,将唐松灵穿胸而过。
“他知道你妈妈的病情后,跑去求齐主任,让他帮忙解决肾源的事,后来又跑回家,开口向伯父借钱。”
她顿了下,平静的声音开始波动,“你以为他为什么突然出国?他为了你放弃交换生的机会,后来为了能借到这那些钱,又以出国作为交换条件。”
“怎么会。。。。。。”
“怎么不会?!”
路政儿的声音陡然尖利起来,“你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知道,他就为你铺好了所有的路!你凭什么?我本来就是他的未婚妻,你以为这只是谣言?!”
路政儿冷艳的脸渐渐狰狞,“我们从小就定了婚约,我是两家早就定好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唐松灵再看她时,眼里已经浮出惊疑,但还没来及开口,路政儿嘴角掠过一丝冷笑,“你还不知道吧?池家欠我家一条人命。”
唐松灵愣住,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怔怔道:“什么?”
“当年池伯父还不是现在位置,我爸爸也还只是地方领导,池伯父是被中央派下来的扫黑除恶专案组的领导,但当时黑恶势力猖獗,已经深入到高层内部,查起来牵扯甚广,工作很难推进,池伯父和我爸相互配合,暗暗调查了很久,才把潜伏在领导班子内部的人揪出来,但当时谁也没想到专案组内部也有卧底,提前知道了池伯父的计划,对方本来要绑架伯母,威胁他们停手,谁知道那天他们家开设家宴,邀请我爸妈过去,当时是伯母坐着他们家的专车去接的,我爸单位里临时有事要晚到一步才逃过一劫,我妈却没那么幸运,她当时还怀着孕,绑架的人不认得池伯母长什么样,索性把她们全都带走了。”
“她们被绑到市郊的林子里,两天两夜,等人救出来的时候,我妈腹部中了一枪,人差点就没救回来,我那个未出生的哥哥也没了,妈妈好长时间精神都有点问题,不敢见生人,听伯母说当时那枪本来是应该打在她身上的,是我妈先发现不对,伸手去推她,但她自己却没躲过去,生生挨了一枪,池家因为这件事愧疚了很久,不知道该怎么去赔偿,直到后来池伯母怀孕,两家才指腹为婚,将池律作为她失去的儿子赔给她。”
路政儿说完,突然转身掐住唐松灵的肩膀,崩溃道:“可是你的出现让两家都陷入两难的境地!你让他,让池家,都变成背信弃义的人,他们家欠了我们一条人命,是该要还的,可是你把他夺走了!”
唐松灵定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像一台到处漏电的破机器,怎么都运行不起来。
他无法把这些事和池律联系起来,四周的空气不断地向胸腔挤压,凌冽的冷风顺着气管和毛孔从四面八方钻进身体里,冻得他每根骨骼都在颤抖。耳边尽是路政儿含着冰霜疯狂尖利的声音,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耳朵里,刺得脑袋剧痛不已。
原来他真的抢了别人的位置。
可池律呢?他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作为赎罪的工具?
“我们本来好好的,大学毕业就可以结婚!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把他还给我!”
唐松灵努力了半天,他以为自己用尽了力气,但开口时声音仍小得像蚊子叫,“池律知道这些吗?”
“他当然知道,毕业那年为了补偿我陪我出国两个月,你不是在机场就看到了吗?他喜欢你又怎么样?伯父伯母不会让他和你在一起,他还没出生就已经是我的人了,这就是宿命!”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之后扔给唐松灵。
那是一段视屏,房间稍微有些暗,池律站在楼梯口,路政儿正伏在他胸前,池律的手刚好抬起来搭在路政儿肩上,是一个欲拒还迎要抱不抱的样子,他略微低着头,不太看得清表情。
视屏只有短短两三秒,唐松灵却觉得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