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滢莞尔笑道,“我不把你当影子,但我把会自己当匠人。”
让他和卫湛彻底接受彼此的存在,没有彷徨,没有排斥,或许有一日?,他们会变回前世那个七分?矜贵、三分?乖张的卫相。
他们本就是一个人。
卫九握住她?的手?腕,感受她?的温柔和坚韧。
深夜,卫九窝在拔步床的枕簟上?,高大的个儿头仍是只?占了一个边沿,他枕着?手?臂,侧身盯着?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女子。
即便?做影子,他也要做她?的影子,而不是卫湛那个惹人厌的家伙。
“小滢儿。”
宁雪滢佯装很?快,气息微弱地回应了声:“怎么?了?”
“能给?我重新取个名吗?九字太随意了。”
若是没记错,据卫湛所说,“卫九”这个名字是他自个儿取的,怎么?忽然觉得随意了?再者,宁雪滢的确有些困倦,哪有取名的精力?她?拉低被子,仰面盯着?帐顶,半耷眼帘道:“那就改为玖,大写的九。”
“卫玖”两个字只?在脑海里短暂的停留,宁雪滢沉吟道:“还是别改了,那个字文绉绉的,不适合你。”
卫九气不打一处来,怎么?,在她?眼里,他就那么?粗鲁?
可他再想计较,里侧的女子已发出均匀清浅的呼吸,也不知?是不是装的。
“宁雪滢。”
“喂喂。”
叫了几声不见回应,他嗤了一声,翻身揣手?背对她?,独自生闷气,半晌又转过身,痴痴看着?莹白?如玉的少女。
一处沿途的草棚内,久不现身的杜絮正在一个人品尝摊主酿制的状元红,眼皮懒得动一下。
一身大红锦衣迎风飘逸,三千墨发披散肩后,虽是男子打扮,却是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灶台前烙饼的摊主时不时偷觑一眼,从未见过如此秾艳之人,可此人单脚踩在长椅上?,颇为豪放,不像是高门大户养出的闺秀,倒像是羁旅他乡的江湖侠客,恣睢奔放,无拘无束。
少顷,阿枳拎着?个包袱走进草棚,落座在杜絮的对面,提起瓷壶给?自己斟了一碗茶,“咱们之后要去?哪里?”
自从被强行带离季府,又知?他是男儿身后,阿枳从起初的震惊、彷徨,到如今的随遇而安,已转变了不下十次的心态。
杜絮望着?金陵的方向,一口饮尽盅中酒,“回家。”
与卫湛做交易至今,还未回过金陵,漂泊久了,难免思念家人。
爹娘膝下无女,因?他生得秀美?,将他当作女儿养大,久而久之,远亲近邻都当他是女儿身,而父亲与卫湛交情笃厚,才有了后来的种种。
如今新帝登基,他无需再隐瞒男儿的身份,也算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