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明煦皱皱眉,抬眼间瞧向窗外。
重叠消失。
他低下头,再次拿起刀。
重叠就又出现。
但伴随重叠共同出现的,还有一点点微妙的、握住刀时的熟悉感。
这种感觉很朦胧,但很舒适,像是冬日里浴室中逸散出的一点湿热水雾,它无法被捧握,但只要拂过身侧,就会感到温暖。
这样的奇特感受,助推着时明煦继续刚才切蘑菇的动作,重叠依旧没有消失,但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担心会切到手指。
动作甚至很快变得熟练许多,就像是像是有谁牵引着他,亲自教导他如何处理作为食材的蘑菇。
——对于时岑而言,就是另一种截然相反的感受了。
他今天下午出院,在逛自由市场时,随手买了一些鸡肉与蘑菇回来煮汤——但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处理食材的手感格外差,这对他而言,分明应当是很简单的一道菜。
握刀时手感很奇特就好像,有什么人跟随着他,却拖住了他的动作,哪怕只是十分轻微的异样,但对时岑而言,已经非常鲜明。
但这种钝感,是伴随重叠出现的。
重叠出现之后,时岑没有片刻移开过视线,因而他完整地感受到,蘑菇与刀口的双层轮廓只短暂消失一瞬,再度出现后拿起刀时,就出现轻度脱离控制的感受。
很微妙,按理来说,他应当十分排斥这种身体上的失控,因为这意味着他对自己身体控制精准度的下降,这种降低在怪诞的野外——尤其是陷落地,就意味着死亡概率的提升。
但是,丝毫排斥感都没有出现,就好像,这是他本应承受的一部分,他的大脑已经先于他做出判断,要他像接受重叠一样,接纳这种事情逐渐发生。
太奇怪了,简直像是在跟什么人,进行某种断断续续的共振。
但荒谬的念头一闪而过,没有继续延伸——在锅内焯水的鸡肉浮沫逐渐堆叠中,响起了敲门声。
时岑很快打开门,看见索沛站靠在墙边。
索沛是1161号佣兵团的成员,黑发棕皮,身材高大紧实,姑且算是时岑的部下。
“老大,”索沛眨眨眼,“本月中旬有空吗?‘白日’闹得太厉害,外城不太平,正好去野外找点物资,避避风头嘛。”
时岑没打算让他进门,只问:“你想去哪儿?出远门?”
索沛立刻笑起来,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是,还是老大了解我!太近的城市遗迹没意思,远些的物资才多,干票大的咯。”
“怎么样?去不去——一周后出发,咱们9月21号前后就能抵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