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一望才知,确实奇怪,而且,要一个只会说鞑密话的鞑密人入惊鹊门,还真得是皇上点头才行。
自闵国灭了鞑密以来,鞑密人在闵国并不罕见,但大多只能做一些下等活计,女子也是常为奴为婢。虽圣上的意思是天下大同,但有许多守旧派对鞑密人的想法仍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中尤以三朝元老何太傅那群人为首。
圣上倒也不愿为了鞑密和老臣们闹得不愉快,故而一直没有动作,但无论如何,鞑密人多少是受到歧视的,遑论入朝为官。
杨彦赞过张十四慧眼如鹰,心细如发,如此向来,也能理解张十四为何敢夸下此海口了。
莫天觉迟疑片刻,说:“张姑娘,你兄长听得懂我说的话吗?”
张小鲤点头,很骄傲地说:“兄长是天下第一聪明人,怎么会学不会呢?他只是绝不肯说。”
张十四也轻轻点头,仿佛在表示自己听得懂。
为旧族守节,虽令人敬佩,但也多少有些禁忌……
莫天觉说:“你们能不能入惊鹊门,我说了不算,你兄长这情况,太过特殊。”
张小鲤道:“我知道,我打听过,惊鹊门如今归太子殿下管,要么,你问问太子殿下?”
莫天觉心道太子正被关在思过阁内反省呢,还管得了你这茬事,一面摇头道:“太子殿下如今恐怕也无法拿定主意——但,若真能找到杨彦,我定会如实禀报皇上,加上之前柳县案,皇上向来惜才,我想,或许能成。”
张小鲤有些不悦地叉腰说:“或许,或许,又是或许……”
张十四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轮椅扶手,张小鲤立刻安静下来。
莫天觉此时已恢复冷静,说:“我不愿骗你们。而且,十四日太长,皇上只给惊鹊门五日。”
“五日?!”
张小鲤瞪大眼,回头看了一眼张十四,凑近一些,张十四对她说了很久。
张小鲤转身,重新看向莫天觉:“兄长说五日便五日,劳烦莫大人了。不过之后的五日里,可否给我们一些权力,因为调查杨大人的案子,恐怕并不简单,我们要见很多人,还要一些钱财……”
说到这里,张小鲤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肚子,说:“我正好饿了,我们两个没什么钱,上京,已是不易……”
莫天觉眯眼看了眼天色,果断地说:“可以,正好,我带你们去抱桃阁,那儿可以吃饭,也可以问话,两不耽搁。”
张十四腿脚有疾,颇有不便,但张小鲤人不可貌相,竟可徒手将自家哥哥抱上抱下,那轮椅只需挂在马车外头,倒是方便。
三人在马车内时,莫天觉本想多问些两人的情况,但张十四似乎极为疲惫,一上马车便靠在张小鲤肩头睡着了,莫天觉低声问张小鲤,为何她的兄长要以黑纱遮面,张小鲤轻声说,因为兄长长得太过漂亮,总被人觊觎,加之如今天寒地冻,他却吹不得半点风,所以索性常年带着黑纱。
这回答真让莫天觉哭笑不得,但张小鲤一脸真挚,他也不便说什么,又问张小鲤,张十四为何看着身体不大好,还有那腿疾,又是怎么回事。
张小鲤一脸沮丧:“是因为断魂。有人给他下了断魂,他虽侥幸捡回一条命,也没有变成傻子,身体却彻底垮了……但兄长说,比起当个傻子,他宁愿当个废人。”
什么人会用断魂对付一个鞑密人?而这鞑密人又如此地气度不凡……
当年老鞑密王病重,他的妹夫成巽掌权,为所欲为,整个鞑密混乱不堪,还不断侵犯闵国,圣上亲征鞑密,鞑密王室被屠杀殆尽,除了……
莫天觉心中一跳,一时间涌出许多猜测,但眼下最重要的是杨彦,他压下心头思绪,问起柳县之事。
张小鲤听到柳县,登时来劲,眼睛亮晶晶地瞪着:“那时可好玩了,兄长猜到凶手,派我去装尸体,我在乱葬岗躺了一夜,果然抓到凶手……”
乱葬岗……躺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