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春潮、春晖盖了房,都搬进去住。根旺两口子及女儿住在春潮家的两间小西屋里。二大论筐给仨侄分了红薯干。春光让二大把分给春潮的那间房估了价,把钱给了春潮。各过生活。
这日下午,宏泰去大队,下东坡,刚到路上,就见菊莲一扭一扭地过来了,站住了,问:“弄啥去呀?”菊莲歪头看着他,“嘿嘿”笑,说:“想你嘞,想找你喷喷哩。”宏泰扭头看无人,笑说“想也不中呀?你也得忍住呀?在大街上,我也没法让你解馋呀?”菊莲又是“嘿嘿”笑,然后走到宏泰跟前,看着宏泰的脸,笑眯眯的,说:“听说大队要找一个链轨拖拉机司机,俺想让俺那口子去。”——原来是她男人偷林场的麦往家扛,被场长撤了保管员的职务、撵回了家——当下,宏泰想想说:“等开会时,我给大队干部说一声。”菊莲说:“你可记住呀!”宏泰说:“记着你哩!”说罢,就走了。菊莲回家。
宏泰没走多远,“大黑狗”迎面而来——他如今是大队护坡员——告诉宏泰,一只野兔子跑进了苹果园。宏泰让“大黑狗”去喊来大队电工、赤脚医生、链轨拖拉机司机,回家扛着猎枪,带着大黑狗——哈巴狗死了;他又养条大黑狗——一行人及狗便去往苹果园。
苹果园在庄西头。时值寒冬,树叶落尽,但酱色的枝条依然活鲜鲜的,枝上暴着大米粒般大的码子,待明年春风化雨时开花、结果。这帮人在果园旁的路上分罢工,便有的跑到西边横路上,端着枪,等着打兔子、有的跑进苹果园,轰兔子。书记去到果园东边的麦苗地里,蹲下身,薅麦苗,看分几个孽,等他们打着兔子后掂过来。
赤脚医生从东面进了苹果园,往西轰不远,忽见春光拿个吸满药水的注射器,正往一棵苹果树的虫眼里注药水——原来是春光抓副业,上午在果园里转,见苹果树生了虫,便喊来技术员治虫——便站着看起来。
春光把药水注满一个虫眼、薅出针头,又把针头插进另一个虫眼里,注药水。医生看会儿,笑说:“你怪狠呀!虫子不知咋骂你哩!”春光问:“你在这弄啥?”医生说:“帮书记打兔子!”春光这才说:“不狠得中耶!虫子在里头,外头喷药治不死它!”医生说:“一两个虫子碍啥咧!”春光白他一眼,说:“它会越繁殖越多,把一棵树掏空、蛀死!”医生说:“会恁厉害呀?”春光注完这棵树的虫眼,走到另一棵树跟前,指着一棵死苹果树,说:“你看那棵树,前几年忘了注药,虫子硬把它蛀死咧!”又指着死树旁的一棵树,说:“你看,虫蛀死了那棵树,又跑另一棵树上蛀去咧。你不管它,它会一棵一棵地把一园子树蛀死!”医生吃惊地说:“它真是厉害!”忽想起轰兔子的事,急忙走了,走着张臂“嗷嗷”着轰兔子。
医生轰到苹果地当间时,就听西边“砰”一声枪响,接着又听到“大黑狗”喊:“没打住!兔子往西跑了,快去撵!”于是,苹果园里响起了“呼隆呼隆”的撵兔子的脚步声。
汪书记看会儿麦的分孽情况,便在麦田里信步转起来。他转到东边西麦秸垛头旁边,看着麦秸垛头,豁豁牙牙、白花花的、出个厦,不禁想起了小时候的事:那时,他身上生虱子吸他的血,身上起痒疙瘩,被抓搔得都是血道子。因这儿暖和,他便常来到这儿,脱了袄,坐着,逮虱子;逮一个,用指甲“咔擦”挤一个,把虮子也从衣褶里扒出来“咔嚓”挤死;然后便靠着垛头,眯着眼,晒太阳。阳光照在洁白的麦秸上,反着光,显得愈发白亮。冬天的这儿是忒暖和、忒舒服!
他正想着,扭头见菊莲担俩尿罐子、从垛头南的路上往西走、去菜园倒尿换菜,一时淫心大发,看看四下无人,便朝她喊:“哎!娘子,弄啥去呀?”菊莲扭头见是他,笑着说:“给你送茶喝哩!”宏泰笑说:“担过来吧!你喝一口,我喝一口,咱俩正好是两口!”菊莲抿嘴笑着说:“尿臊得很。我不喝、你喝吧!”宏泰说:“给你弄里头点小磨香油就不臊咧!”菊莲把罐子放地上,用手提着勾担,看着书记“嘿嘿”笑。书记也看着她笑。停会儿,菊莲问:“司机的事商量了没有?”书记说:“商量咧!”菊莲问:“咋说的呀?”书记又看四下无人,说:“过来吧!我给你说。”菊莲撩拨他,说:“我不过去,过去了,你光装赖!”说着,装挖痒,撩起花袄襟,露着白肚皮。书记欲擒故纵,说:“你不过来,我就走啦!”说着,就转身。菊莲为了让男人当司机,不能放过这机会,赶忙说:“别走别走别走。。。。。。我过去!”说着,担起尿罐子,过去了。宏泰又回过身,走到垛头,站那了。菊莲担着尿罐子,走到垛跟旁边,放下罐子,看着他,说:“说吧!”宏泰知大冷天没人到庄外来,便急步走上前,把她往垛头拉着淫笑着说:“到那在说!”说着,把她拉到垛头,迫不及待地扒了她的裤子,按在麦秸上。菊莲嗲声说:“你哄我!”便躺下了。
二人正云雨,队里帮槽的背个背筐,来拽麦秸,走到东边那个麦秸垛头时,伸头一看,大吃一惊,赶忙缩头,退到垛头东边,顺着垛跟往北溜不远,憋那了。停会儿,他听到书记说:“你放心,那司机就是恁的。”菊莲“嘿嘿”笑着说:“中!”又接着,他又听到了脚步声。又等会儿,他约摸着二人走远了,才走到东垛头,探头往西垛头看一眼,走过去,下意识地朝地上盘的麦秸印看一眼,拽筐麦秸,背走了。
汪宏泰顺着苹果园边往西走到横路上。这时,“大黑狗”扛着枪、掂只兔子,领着大黑狗及那几个人过来了。书记迎上去。大黑狗见了主人,立着脚、扑在书记身上,伸舌“哈哈”着。书记拍拍它的头,捋捋它背上的毛,它才下去。“大黑狗”把兔子交给书记掂着。书记笑笑,就往东走了;狗及众人跟着他。大家在庄头分了手。书记和“大黑狗”领着狗到宏泰家吃野味;那仨人回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