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看我。”杨暮客也不啰嗦,重新开始脚踏罡步。
季通随着杨暮客的步子有模有样地迈出步伐。但仍无所感。
杨暮客看得心急,开天眼盯着那炁脉涌动,喊起了口令。
季通跟着杨暮客的口令迈开了步子,几步下来,他立刻感觉到了有外力轻轻推搡挤压着自己的身体。和搬运气血不同,这外力不能与身相合。难怪这书呆子会说要身强体健者才能修习。刚才他被推出那几丈远,至少要几十石的气力。普通人怕是会被打得气闷吐血。
似乎因为步子变慢,杨暮客觉得灵炁流动的速度变得缓慢,应该在自己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他又踏了几步。只觉得好像进入了深水海域,全身都被那灵炁压得动弹不得。向后一退,果然海阔天空。他侧身看向季通,“感觉何如?”
季通已经满头大汗,见杨暮客退步,也马上退下来。“好厉害,这怎能是武法,这明明就是仙法。”
“这武法的确非凡人可习。你一路向西,为复仇,但同时也为了求仙,最后让我得了仙缘,但上天何其公正,有得必有失。此乃你的因缘。只是这武法乃是不传凡人之密。其一是怕有歹心之人学去为祸世间,其二是怕有人不知进退习武伤身。你学去切莫外传,否则这一番因果将由你承担。轻则罪责子孙,重则血脉断绝。这是天地间的道,无人可解。”杨暮客也装作一副神棍样子朗声道。
“你倒是有些仙人模样。只是我既学来,如何不得外传,用于保家卫国,不是功德么?”季通不满地牢骚。
“你只为自己着想,却不为他人着想。你传与他人可知其人是好是歹?即便作为家传,你又如何保证你的子子孙孙都是好人?哪有歹人学会了加害于人,你对受害者又有何感觉?”
“好了,我自然明理。习得如此仙法也不枉我走这一遭。”
“别急,我要教你的可不止这七星天罡变。师傅授予我武法七十二变,其中还有两变凡人也可习得。日后我会下山修行,需要有人护佑身前。你只要随我同行,我自然会都传法于你。”杨暮客马上抛出了诱饵。师傅只给他一年留在仙山之上,一年后他离山如何能出得这沙海,出了沙海他又何如在这世上生存?这季通是现成的向导,自然不能放过。
听到杨暮客的夸夸其谈季通却心中有数,淡然地看着他,“你想用两种武法就迫使某家卖命?真是妄想。某家在西岐国有官职在身,学了武法之后自然是回去升官发财。跟着你不知又要流落何处。你那师傅定是让你去极远之地,你一个泥人,需得某家护你周全。我猜的是可不是?”
杨暮客倒没想到季通这个武夫也是心思通透之人,他只能继续诱导,“我的确需要有人护卫一时,这七十二变中说凡间武法搬运气血,人未老先衰,寿不过五十。你孤身在外,为了复仇拼死搏命,多少次险象环生都不见你退缩,如今却有办法解决你的问题。此法不像七星天罡变这搏命之术,你如果想改变孑然一身的命数,我可传授你的武法之中自有长生之妙,你不想修习吗?”
听到这话季通心动了,“此言当真?”
“自然是真。”杨暮客看到外面日头正烈,他学着师傅的样子甩袖而去。
季通看着杨暮客离去潇洒的样子一阵烦闷。他知道自己兄弟冯玉托梦定有因由,这杨暮客不是呆子,定然看得出自己对他心有芥蒂。如此这般他还想要自己追随于他,肯定还有什么隐秘。
季通想到家中三代皆是武人,这世界之大他何尝不想去看看。玉郎说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其实细细想来这并非自己的理想,自己真正的想法是看看爷爷说过的那飞天大妖是个什么模样。口吞山河,长翅蔽日的妖怪是不是真的存在。
季通疾步追了上去,“你真的有长生之法?”
“啧……自是有的。何为长生?人之寿数,百二十年。你以凡人之身,难道也想羽化登仙不成?此长生乃是还你原本寿数,如果坚持锻炼确实能活的比他人长一些。但也只是凡人而已。”
季通心有猫抓,“这长生之法什么法术,不是,是什么武法?”
“说不得。”杨暮客走在前,一副逍遥模样,其实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你这人……某家……某家便随你去闯荡一番又如何。你快速速道来,我何时能习得那……长生法?”
杨暮客摇头晃脑也不作答,忽然驻足停下,朗诵道,“山中不知日,界外已千年。醒来一壶酒,梦回人世间。哈哈哈哈哈……”一时间念头通达,好不畅快。
“诶。你酸得什么打油诗诗。若是那玉郎,不知比你强多少倍。你快说啊,那长生法我何时能修习,我自学武以来不知多少次搬运气血,体内早已沉珂无数。你说武人寿数五十,某家自知我是活不到五十的,你早让我修习我就能早一点恢复寿命。”季通咬牙切齿,只是觉得这杨暮客真是拿捏的恰到好处,自己是怒不得,喜不得,一口气噎在胸口,好生难受。
杨暮客走到偏殿的走廊处停下,脸色严肃地看着季通,“随我下山,去那万泽大洲。”
季通只觉得杨暮客是个疯子,“你莫不是癔症了,那万泽大洲与西岐国相隔不知几千万里。中途更是国家无数,无尽的艰难险阻。”
“你莫不成以为我真的修不成仙法?我这一路还真的要你一直护佑吗?等我肉身长成,几万里不在话下,更何况路上有水就顺流而下,有车马就乘风而起。你想想,这世间有多少人见过外面的世界,你从那渔阳走到这沙海你就觉得自己有些见识了。要是跳出你那西岐国,那又是怎样的光景。小小武官捕快,又算什么东西!”杨暮客只觉得自己就像原来世界的演讲家一样,画了一个行万里路读万卷书的大饼给季通。
季通心动了。他脑海中只是想着杨暮客的话,有水,顺流而下,有车马,乘风而起。这是何等潇洒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