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两面宿傩早就将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抛到了脑后,现在却又被唤起了记忆。
不怕死的小东西。傻乎乎的模样倒是与以前没有任何变化。两面宿傩冷酷地评估着。
幼崽显然是经历了千辛万苦才到达了这里。
他的脸上红扑扑的,额头上有细细密密的汗,脸上沾着灰尘,身上的衣服也被蹭脏了许多块,尤其是两只圆乎乎的小手,完全成为了黑乎乎的小爪子。
星名今见仰起头,深吸了口气,漂亮的碧色眼睛空落落地往上看,分明是没有焦距的样子,却像是装了星星一样地骤然闪闪发亮。
“啊……”他张口试图说话,糯糯的奶音含含糊糊的,带着点黏连的尾音。
他还没有完全学会清楚地说话,但行动却比慢悠悠的嗓音要快许多。直接向前一步,伸手拽住了面前少年的衣摆。
黑乎乎的小手顿时在白色的和服下摆留下了道黑印。
两面宿傩:“……”他脸上的表情有点可怕。
然而,令普通人噤若寒蝉的杀气,对于幼儿来说却完全并不适用。星名今见不仅没有撒手,反而伸出了另一条胳膊,直接抱住了面前少年的小腿。
这下,整个白色和服的下摆都被这只灰扑扑的小花猫沾上了灰。
两面宿傩的脸顿时黑了。
他动了动自己的腿,要将幼崽从自己身上甩下来。
然而幼崽像是料想到了可能被拒绝的情况,干脆双手双脚并用地缠住了他的左腿。
两面宿傩瞪着他,从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做出这样的行为。或者说,从未有人类试图接近过他。
即使是星名家主派过来的家仆,也只敢远远地服侍——如果他们不想失去自己的性命的话。毕竟,在传闻之中,两面宿傩是真正杀死过负责服侍他的仆人的。
只是,分明已经有了被冒犯的怒火,此刻的两面宿傩却并没有立刻动作杀了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家伙。
难道他真的还会在乎那点可怜的血缘亲情吗?想想都很可笑。
两面宿傩并不是会纠结任何自身情绪的人。他向来随性妄为,看到任何不顺眼的东西,要么杀掉,要么让它们再也不敢出现在自己面前。
可是,这样一个喜怒无常、冷酷无情的少年,现在却罕见地因为一个话都说不清楚的小鬼,令自己的步伐举棋不定起来。
两面宿傩垂眸看着这个扒拉在自己小腿上的孩子,沉思着。如果现在就弄死的话,本来就脏了的和服,被血溅了估计会更脏吧……
负责浣洗的仆从前两天刚刚被他吓破胆,已经两天没敢出现在这附近。
如果杀了星名今见,这里就不适合留下了。
“啧。”
赶也赶不走,杀也不好杀。人类幼崽,全部都是麻烦。
星名今见并不知道面前的锚点、此世他最为亲近的人类心中转动着怎样血腥的想法。他只是生怕对方又远离自己,才怎样都不肯撒手。
只是,幼小孩子的力量怎么也抵不过两面宿傩这个超前发育的怪物。他只感觉到了一阵腾空感,就被两面宿傩轻轻松松地拎了起来。
“你,怎么找到这的?”两面宿傩将小孩拎到与自己视线平齐的角度,审视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