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刚好落在屋后山垭口那棵歪脖子树上,新初手里的活也就忙完,心想再也不去打牌了,今天早点回家陪陪小融,就看到党委书记胡德柱站在门口。
胡德柱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问了句:“你手头忙完没得,晚上吃饭还早,现在不冷不热的,没事出去转一圈。”
新初怎么能说有事呢,就把陪小融的事又放在了一边,说:“暂时没得事,胡书记,您有事吩咐。”
胡德柱说:“那没事就走嘛!”
新初说:“往哪走呢,书记?”他突然就想起上次赵文宣所说一事,心想这正好是个机会,就试探道:“要不就在镇政府旁边走一走?胡书记顺便也可以检查一下我的驻村工作。”
胡德柱也没多考虑,点头回道:“那也行,小路走起舒服。”
新初顺着政府后面的小路,朝赵文宣老屋方向为胡书记引路。
一路上,看到坡地里开始抽穗的玉米、坝上整齐划一的秧田,胡德柱打心底里肯定新初的工作,他笑着说:“新初,驻村工作干起怎么样?你一个大学生,对农村工作还适应吧?”
新初回答道:“驻村工作比天天坐办公室要实在得多,我也是农村出来的,农村这一套活路我打小就熟悉,差不多都做过,没有适应不适应的,只是工作上的方式方法,还得胡书记您多指点才是。”
胡德柱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说:“说到这里,我倒想起来了,你们村的赵华林书记,在农村干部中算得上个老资格,也是个出了名的‘老滑头’,你与他打交道说话做事倒真得要注意一些。”
新初说:“书记所言极是,村计划生育指导员尹大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最让人头痛的是,村主任石刚与他们又不合,工作上扯扯笨笨的。”
胡德柱笑着说:“说明你娃儿情况还是摸得准嘛,不过村支书、主任不合也有些好处,他们太合了,就一定会合起来整你的冤枉,工作更不好开展。关键是你要用好他们的合与不合,做好这方面的文章,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新初听了这话,心想:平时胡书记看似木讷,实则心中有数,看来镇党委书记也不是随随便便混上去的,他当就有他当的道理。
那棵老黄葛树正开着花,新的嫩叶刚刚冒出红红的尖尖的头来,老树叶掉了一地,踩上去软绵绵的。
新初指着那间已经荒废多年的老屋说:“胡书记,您知道中心村那个文书赵文宣吗?这几间老房子就是他家的。”他又指着山下砖瓦厂以及砖瓦厂旁边那幢小洋楼说:“这几年他办砖瓦厂挣了钱,修了新房,不过这个人致富不忘本,为村里社里做了不少实事,工作也干得不错。”
胡德柱似乎有所了解,说:“他家的老房子我不晓得,但那砖瓦厂和新房子我还是知道的,不错,不错!不过,这个人的人品到底怎么样?”
新初立马回答道:“忠诚可靠!”
胡德柱说:“那倒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
新初一看胡书记的话都已经递到了嘴边,忙说:“目前都有个机会,石刚他早就不想当这个主任了,特别是一有工作任务,他说梭边边,提出要辞职,要不这个村主任就让赵文宣来当?”
胡德柱问:“那赵华林是个什么意见?”
新初说:“这个意见就是赵华林提出来的呢!再说,要不要赵文宣做这个主任,赵华林他也定不了,还不是您胡书记一句话的事情?”
胡德柱沉思了一会儿说:“可倒是可以,但我想还是得一步一步来,要不先让他做个村支部副书记怎么样?”
新初大喜过望,说道:“胡书记您可能是事情多把这事忘了,赵文宣现在就兼的村上的副支书记啊!”
胡德柱听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就说:“好吧,今天就说到这里,不过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事。”走了几步,他又回过头来说:“要不这样,你回去后向组织委员刘婕推荐,时机成熟的时候也在蒋德政副书记那儿推一下,他毕竟是管党副书记嘛!”
新初说:“我一个嫩毛头,去推这个合不合适?”
胡德柱说:“你是驻村干部,对村上干部的情况最有发言权,哪个推都没有你来推合适!”
新初陪着胡德柱转回到镇上,把他一送上车,就急忙家给赵文宣通了个电话,把刚才的事详详细细地给他说了,最后嘱咐道:“我看这个事应该有几分把握,你这段时间工作更要上心些,同时有机会多去胡书记那儿汇报一下工作,吴少权镇长那儿也不能得罪,蒋副书记、刘委员,还有其他一些镇领导,你怕也要找机会多汇报、多交流。”
赵文宣在电话那头激动不已连声道谢,新初回道:“这个倒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能干,我也是为了搞好中心村的工作。”
第二天上午十点过,新初忙完手头的活儿,看刘婕委员也到了办公室,就敲门进去,说是自己做驻村干部有一段时间了,要向刘委员汇报一下工作。刘婕当然高兴,表扬新初适应能力强,工作干得不错。新初看时机已到,就向刘委员说起了村支两委班子队伍建设相关问题,他专门提到村主任石刚与村支书赵华林很不团结,影响工作,特别强调了石刚已经几次提出不当村主任的想法。
刘婕皱了皱眉头说:“牵涉到村支两委‘一把手’的问题,这可是个大事,必须得向胡书记汇报。”
新初说:“刘委员您是专门管干部的,我首先得向您汇报呀,我跟您都没有报告,就向胡书记汇报,是不是越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