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昭轻抿嘴角,半响,垂首浅笑一声,轻声道:“嬷嬷待如何?”
这话听不出喜怒,但落在刘嬷嬷耳中,就是苏玉昭再一次,向她服软退让。
刘嬷嬷翘起嘴角,眼角扫过拾珠等人,橘子皮似的老脸,覆满得意和轻蔑,面上却故作谦逊地说:“她们自小伺候姑娘,情分自是不一般,老奴是比不得的。”
“老奴看着凶狠,实则再心善不过,看在姑娘的面上,就不和她一般计较,只让拾珠姑娘,给老奴磕个头,这事就算过去,只不过嘛。。。。。。”
说话间,她来到西窗下的木桌前,上面放着个红木嵌玉的妆奁盒,是苏玉昭自林家带来的。
刘嬷嬷一把抱住妆奁盒,抬手揭开妆奁盒盖,一双眼睛来回逡巡,满是褶子的嘴脸写满贪婪。
“年纪越大,越捱不住热,早闻姑娘这里,有枚蒲甘来的寒玉,不管天气多高,总是凉冰冰的,不如就舍给老奴吧。”
说罢,她眼睛蓦地一亮,抓住盒中一块莹白的玉牌,猴急地往怀里塞。
“不行!其他的也罢,这寒玉你不许拿!”
银桃眼一瞪,气鼓鼓地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刘嬷嬷。
刘嬷嬷抱着妆奁盒,不躲反而正面迎上,膀大腰圆的身体,冲着跑来的银桃狠狠撞去,直将银桃撞得连连后退,幸得拾珠眼明手快,及时将她扶住,这才避免她摔到地上。
但就算如此,两人也连退数步,撞上后面榆木高几,上面素白的花瓶,左右摇晃两下,“砰!”的一声砸到地面,摔得四分五裂,碎裂的瓷片飞溅,屋内骤然一静。
“这是怎么回事?”
温婉不失威严的嗓音,自门口的位置传来,众人本能地转头看去。
门外立着五六人,打头的贵妇人,面容肃然,衣着华丽,柳黄织金缎面褙子,米白绣金马面裙,身材丰盈,五官端正,头发盘在脑后,别金玉簪钗贴翠华胜,看着三十上下的样子,但眼尾嘴角略深的细纹,表明她的年龄不止于此。
看清来人,苏玉昭眼睛猛地睁大,紧接着原本平静的脸,覆上漫天恨意和戾气。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许府当家主母,赵氏。
苏老夫人寿诞,除接苏玉昭外,也有邀请许府。
许家和林家,同在淮阳府,因而苏府这面,便央烦许家带苏玉昭一同上路。
许是对面的视线,太过冰凉和冷冽,赵氏似有所觉,目光扫向屋内。
抱着妆奁盒的刘嬷嬷,满脸得意地站在右面,左面则是林家来的奴婢,咬着牙怒目而视,那位苏府的二姑娘,则端坐在床榻,微抿着嘴角,显得温顺怯弱。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异样。
赵氏不由得蹙眉,抬脚步进房间。
苏玉昭重重闭上眼睛,掩住眼底翻滚的情绪,唯独搁在腿间的手,控制不住地轻颤,表明她心底的不平静。
不能冲动!不能冲动!
她在心里默念数遍,极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待平复好心情,她强抿起笑意,起身相迎。
随着赵氏进来的,还有位管事嬷嬷,她生得精瘦,面容端肃,本家姓陈,乃苏府内院管事。
陈嬷嬷脚步轻微,来到刘嬷嬷身旁,皱眉低声问她:“你又在做何?总归是二姑娘,别闹的太过!到时谁脸上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