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在怀里的交际花和假山落在窗上的浅影都如潮水般退去。此刻东厅内,只有与他相同处境的亲戚,和面前慈眉善目的恶鬼。
“汪博士,祝你和贤侄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乌木桌上的下一位,已经提前站了起来,秦销继续介绍:“这是小刚舅舅。”
王小刚郑重地向汪悬光伸出手,脸上堆满了喜悦,一丝屈辱都不见,露出只在领导面前才有的谦卑姿态:
“悬光,欢迎你加入我们这个大家庭。”
汪悬光很给面子地与他轻轻一握。
王小刚余光轻瞟了下秦销——
湿淋淋的阴雨天,几枝康乃馨从小摊贩的车筐里掉下去,接着被碾在汽车车轮下。秦销撑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马路边,眉眼间有种不动声色的温文尔雅:
“锦官航运去年年底在上海挂牌,募集亿,下个月可以减持套现,舅舅你拿到手的至少是叁四个亿吧?”
……
东厅有一扇南向窗户,阳光劈射下来,炙得青釉弦纹瓶里的粉白芍药花瓣蜷缩起来。
“这是程姨夫……”“这是我未婚妻汪博士……”“汪博士,你好,年轻有为!国之栋梁!”
八仙桌旁、太师椅里的“厅局风”,一个接着一个地站了起来。
“窦表哥……”“小苍叔叔……”“人如其名,智慧之光啊。”“给我们中国人争了一口气啊!”“我们深圳也不差,汪博士要是有需要,尽管跟舅舅开口。”“这是我未婚妻……”“汪博士……”“我的未婚妻,汪悬光。”
……
外面紫藤萝架中小孩子们还在奔跑嬉戏,一串一串银铃似的清脆笑声回荡着。烈日烘烤下的气温越来越高,连吹进来的风都是烫的。那叁五枝粉白芍药,颤袅袅地,低垂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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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有叁更,十点前吧,一定要把这场戏收在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