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所有人都得休息。
找到奥萝拉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她总习惯性往宁静之处去厘清思绪。不出所料,爵士在基地的顶层出口发现到她的踪影。她正独自一人坐在大峡谷之上,双手撑着脸颊往外眺望,底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
似乎是感觉到动静,奥萝拉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是爵士。她扯出一个微笑,继而又回过头继续看向远方。
瞧见如此,爵士亦只是挂着笑容,没有说些什么,自顾自的也坐下。异于往常的是,从他广播系统扬起的不是震耳欲聋的摇滚乐,而是流淌着旋律柔和优美的音乐。轻柔的乐曲宛若有着魔力般,慢慢沉淀她浮躁的心。
侧过头单手支着脸,奥萝拉望着不发一语的爵士。而爵士也未畏惧,低头迎向奥萝拉带着趣味神色的目光。默默无语凝视好一会,很快的,爵士就忍受不了的双手抬了抬,无奈道:“OKOK,我投降,可是我什么也没说啊。”
“Seriously?就是这样才显得更怪好吗?”奥萝拉翻了个白眼,重新将目光转回前头,好一会才又说了句:“行了,你想说些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呢。”
“说实话的,睡美人。”爵士并没有顺着奥萝拉的话说下去,反倒是开启另一话题:“我有时真怀疑妳是不是个女人。”说到此,爵士扬起带着狡诈的笑意,把话接下去:“当然,我指的不是生理方面的。生理方面,我想我可以很确定。”
奥萝拉:“……=_=”
换作平常,奥萝拉肯定会用着更糟糕的话回嘴,只可惜她现在全无这种兴致。直接再次翻了个白眼,奥萝拉瞟着爵士,撇撇嘴,没好气的说:“还真是谢谢你喔汽车人,我现在感觉真是好、多、了。”
爵士看着又丢给自己一个大白眼的奥萝拉,嘴边笑容更是恶劣。他无声的笑着,但很快,这笑意就慢慢的退去。转过光学镜,爵士注视着奥萝拉的脸孔,不发一语。
他再清楚不过了。
她,或者是他自己,从来就不是会去与他人倾诉的类型。
奥萝拉屈起双膝并用双手环住,同时身体自然向前微倾。放眼望去,尽是经历数百万年冲蚀而成出色彩斑斓的险峻峭壁。一人一机并肩而坐,没有说话,使得气氛有些沉闷且让人不自在,然而,即使如此,奥萝拉此时也并没有想要诉说什么的迹象,直到爵士率先打破这沉默。
“──「艾米」……妳是这么称呼她的吧?”
许久没有听见的名字再次提起让奥萝拉有些诧异。爵士迎向奥萝拉怔愣的目光,道:“是这个名字吧?妳的那个姐姐。”
奥萝拉没有应答,但她惊讶的目光已经表露一切,同时也从眼眸深处浮上困惑。“在芝加哥,进入到KSI找阿救那时,皇后她告诉我的。”理解到奥萝拉的疑惑,爵士便自动做出解释:“我不清楚她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也不确定真假,但她提起了一个人名──「艾米莉亚艾柏纳西」,以及那个自此改变妳生命轨迹的,《黎明女神》计划。”
话语至此,爵士的语调染上一丝歉意。落下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叹,他低头注视着奥萝拉,道:“我当时,并没有全部向妳坦承。”
就像是要渲染这气氛般,雨又开始落下。原本仅是落下几个雨点,逐渐变成绵绵细雨。雨水顺着头发流入眼里,让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不清。奥萝拉看着爵士,脸上没有过多表情。
好一会,奥萝拉却是笑了起来。
这不合时宜的笑意令爵士有些诧异,但待他瞧见对方那从眼眸深处缓缓浮上的情绪之时,原先那欲出的话语,立即就被爵士给勒令终止在发声器中。
“其实你真不需要感到愧疚什么。”爵士听着奥萝拉这么对他说。她的嘴边仍是含着笑意,然而,生机勃勃、充斥热情与希望的神采却从眼眸深处开始拨离,悄然无息的快速闪过悲怆、哀戚、愧疚──
──绝望。
尔后奥萝拉低垂下眼眸,再次睁开眼时,眼中那些浓稠且晦暗的负面情绪已分崩离析,烟消云散,化为虚无。
“我也隐瞒了一些事情,没有全部向你坦承。”抬眼,奥萝拉看向爵士,说:“你曾问过我,在那五年间,他们对我做了什么。我仅是告诉你,在那由电脑模拟出来的世界中,我杀光所有出现在眼前的人,而我丝毫没有任何犹豫,甚至感觉自己享受过程,就像我本该如此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