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时,只见隐娘已变了脸色,指着刘母寒声道:“再来!”
刘母被隐娘这几番作色激得老脸通红,当下手指飞剑再不答言,只恨不能一剑将隐娘分作两段。
而再看隐娘,也改了先前的模样。原先艰难的招架,也变作了从容的抵挡。初看时,只觉隐娘手里的鞭法和方所使并无二致。
但细心留意之下,却现隐娘四肢百骼已如无骨一般,竟与那地雷鞭融成了一股。任是刘母飞剑再,隐娘仗着手臂肩背处再无骨骼的阻碍,行动间竟比常人了数倍,已可将刘母的飞剑挡了下来。且隐娘左手使起地雷鞭来竟如右手毫无二致,手中鞭使到精湛处,竟如在两臂间滚动一般,不但尽可将飞燕剑抵挡住,偶尔还可还击,硬生生与刘母战了个平分秋色。
此时的刘母知隐娘方一直都是隐瞒实力,至今方现出手段,其城府之深,竟至不可思议,心下骇异处,又惊又怕,只想着今日不除去她,却是日后如何是好。
而张入云与其对敌的四人,见场内毒气迷漫却是并无住手。他五人若论功力,实是相差不多,只怕张入云还是其中排末尾的一个,都可屏气半个时辰不用呼吸,何况功力高深到一定程度,皮肤呼吸之间,已可自行将周围毒气弹开,此时众人加意之下是无碍,是以仍是在场上斗做一团。
但激斗中的张入云,见此时倒在地上的刘府家人亲友,都已然是口吐白沫,离死不远,虽得身旁功力较高的亲友屏气拉过救治,但连用多种方法却还是无效,俱是一筹莫展。张入云不欲伤害如此多无辜性命,也不愿隐娘造此太多杀孽,却是陡然间跳过一旁,朗声说道:“在下今日奉给刘老夫人的寿礼,是数粒擅能解毒的寒露丹,众位若是再无法可想,何不用它试试?”
刘家人得了他这话,如何能够相信,只愣了愣,却是面显鄙夷的不去理睬他。
张入云见众人不睬他,却仍不放弃道:“诸位即然已无法可想,也该照在下所说的方法试一试!怎么说这地上倒下的十多人,也是你刘家人,明知有法可想,而不去试试,若是伤者丧了性命,不是和你等亲身害了他一样吗?再说在下虽与腾娘一路,但也不愿多造杀孽,如今言尽于此,众位相不相信,只能悉听尊便了。”这后一句话,张入云却是对着来犯的刘天保说的。
刘天保闻了这一席话,却是半日里委绝不下。他想听听自己母亲的吩咐,可一来老人家现如今已是分身乏术,二来当着众人的面他也无脸开这个口。欲一口回绝,但伤者终是自己手足,回头看去,只见族中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已是奄奄一息,一时间救人的念头到底战胜了诸多顾虑。只吩咐刘雨澈刘雨泻两个侄儿,赶紧将张入云所赠的玉瓶找出来,寻法施救。
等二人将玉瓶找到,只从内倾出了三颗寒露丹,众人忙又变了脸色,这丹只三粒,可伤者却有十数人,如何够用。
张入云见此却是早有所算,当下依着那日红叶僧的指点,却是吩咐刘府家人将丹药研碎了冲服,一时众人照办了,纷纷将那药水灌入伤者的腹内。没想到那寒露丹用来解毒,确是灵验之极,只半炷香的功夫,中了毒的人就已面色红润,便又沉沉地睡了过去。刘府家人见这丹药有效无不兴奋,一时看着张入云的目光,倒也柔和了许多。
哪知刘天保见此,却是开口对着张入云道:“姓张的小,你救了我刘家十余口性命,我刘天保先在这里谢谢你了。只是你与隐娘二人这一伤一救,却是将我刘府的面伤的一丝不剩。今日若你能逃出此地,且不去说他。但凡你今日落入我刘家手里,却是必死无疑。现说了与你听,却是请你手底多留心。只是你终是救了我刘家这许多人,如到时被我等擒住,到时老夫一定给你个痛,绝不折磨于你。”
张入云听了,却是仰天一笑,只口内说道:“刘前辈人语,说出来的话也叫人痛,小虽是无名之辈,却也只知道救人,并没想着要人报答。”说着又将手一招道:“来来来!还请手下不要留情,这打的痛!”他五人在场上一直未有停手,只为了方张入云语出救人,众人碍不下面,手里已是慢了下来。
而这时众人得了刘天保的话,却又重振作,复又全力袭来。刘天保怕众人心有顾虑,不肯下死力,自己又是众人的领,一念之下竟是施出浑身解数,手底也越来越毒辣起来,余下的三人见此,自是不敢怠慢,当下也尽了全力,尤其内里的刘雨浓手里的兰花剑也是使的愈加凌厉,他向来文雅有礼,但此时手下变辣,却又是加的歹毒。
张入云此时虽还能周转,但也感到压力大增,一时冷下脸来,只一门心思的避让众人手底毒辣的招式。
张入云在场上打斗,却不知方的行为已惹恼了一个人,此人早有心上前想帮助自己叔叔伯伯,却因年小辈位一直不敢上前。因前番看着张入云仗着轻功与众人周旋,度量之下,只觉众人里唯有自己还可在轻功上和张入云一较高下,便又欲出手。后又见张入云示好,救了她刘家十余口人,一时将她心目中崇敬无比的刘家声望砸了个一点不剩,瞬时间是恼差成怒。
当下她再也按捺不住,一声清啸已然飞身向上,身法灵动处,竟是将身化作一道长虹飞身上来,瞬间就拦住了张入云的去路。跟着就是一声清鸣,手里又已是多一柄寒光闪闪的匕,只朝着张入云当胸刺去。
张入云不想刘府里还有这样的轻功高手,当即大惊,定眼看去,却正是先前偷袭隐娘的那个着红衣的女孩。
原来这女正是刘母独生爱女刘天灵的女儿刘雨沁,前文交待过她本是青城派的弟,功力已然不弱,虽说年小但已很可观。
但只这些也还不放在张入云的心上,可怕的却是她一身的轻功,实是生有俱来,鬼神莫测,加上她十三岁那年误入深山,无心之中吃了一枚芙蓉果,自此后轻身功夫是上了一层楼。是已年纪虽幼,但仅以轻功论,却只怕是她刘府内除自己父母外的第一人。
按说刘雨沁本不应姓刘,只为她父亲三代都是刘府家奴,日后得了奇遇,反倒成了当世高手,虽说是武艺长了,但俱内的心思却是一丝未变,加上他本就没有个真实姓名,自己女儿出生后自然还是跟着母亲姓刘。
刘雨沁自幼受了母亲娇惯养成了大户人家女的小性,又因母亲日常教益,只将她刘家看的天上有,地下无,从没想过刘府里有甚不光彩的地方。
今日见隐娘和张入云二人大搅她祖母的寿宴,她早已是恼怒到了极处,适已然是偷袭过隐娘一次,却因被张入云挡下心生怨恨。此刻因她年幼,不能识人,只将张入云一番好意看作是折辱她刘家人的手段,心里愈痛恨,上得阵前,便是招招欲取张入云的性命。
张入云不想眼前这小姑娘轻功竟高到如此地步,他本就是仗了这一身的腾挪本事,方能挨到现在,但于今却处处被刘雨沁挡住去路,不得不与众人硬斗,只片刻里,便已是处尽了劣势。若不是他身体千锤百炼之下,能在间不容之际,陡生反应堪堪躲过,怕早已是死了数十次了。
当下他苦苦支撑,但终是没能躲过,一时间脊背上已中了刘天保一掌,当时虽然强忍住,但内里已然是痛彻心肺。
而一旁的刘雨沁,见自己一上场便奏奇效,又见张入云中掌,在旁看见,心下却是得意之极。
张入云中得这一掌后,不只痛疼,还诱先一时的内伤,两下相交伤上加伤,处境加艰难。此时场上多了刘雨沁一人,刘府家人环击张入云的阵势愈加完美,张入云左突右逃始终没能跳的出众人围成的圈。
大难临头,张入云展平生的本事,终是从刘天保腋下穿过。但刘雨沁早有所察,已然先张入云一步绕至他的身侧,举匕向他腰间插来。张入云此刻已是强弩之末,再无余力,又见她手里匕锋锐,知是把吹毛立断的利器,当下再也躲不掉了,反倒心里一笑:“想不到我是死在一个小姑娘手里的!也好,总比让臭男人杀了来的强!”
他此时虽然身处绝境,但众人还是不放过他,纷纷从后跟上,怕张入云死的不透,都欲上前补上一记。就在张入云生死一线之际,陡见对面与刘母战成一团的隐娘跳出圈,跟手就是将地雷鞭向着张入云抖出。
原来隐娘眼观六路,虽是与刘母交战,但也时刻提防张入云的安危。先见张入云两次放过追击刘雨浓与其家人的机会,便已有气,后见他竟出语相救中毒的刘家亲友,知他天性如此,反倒没了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