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似没动气,不仅没恼,抬眸看他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底缓缓浮起一丝笑影。
倒惹得皇帝好奇起来,忍不住问她道:“在想什么?”
“小时候的事”,橙肉甘甜,在唇齿间逸着清新的香气,灯光下慕烟捧着那只橙黄的琉璃碗,好似捧了一盏温暖的火在手中,火光在她眸中映着柔暖的颜色。
“小时候不懂事,以为人只要成亲,就可以自然而然地怀孕生孩子了,还拿这事问我父皇,问是不是这样?”
“这样年幼无知的话,小女孩原是该和母亲悄悄说的,但我还未记事时母亲就已不在人世,跟在父皇身边长大,总和父皇无话不说。”
“父皇当然没法正经回答我,就只能含糊过去,说大抵是这样,又说我还小,不要想这些事,问这些事。”
“我当时一听就生气了,因我本就对他忽然给我定下驸马的事感到非常不满,就手叉着腰,站定在他面前问他,既然我还小,为何要给我定下婚事,还是个我根本就没见过的人。”
“父皇就低头不说话,避着我的眼神不看我。我见父皇这样,想起‘出嫁’二字,就急哭了起来,边哭边问父皇,是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不要我了,所以才给我找了个驸马?”
“父皇急了,忙将我抱在怀里安慰,说我是他的心肝宝贝,怎么可能不喜欢我不要我呢?!我就趁势搂着父皇的脖子,撒娇央求他把婚事取消了,父皇又为难地低下头不看我,许久后说他虽是天子,却也不能随心所欲,有些事不得不为。”
“我小时候被父兄呵护着,想不出有什么能令父皇为难的事,偏要追问父皇,若是那件不得不为的事会让他的心肝宝贝一辈子都不快乐,他还会去做吗?父皇没回答,只是将我紧紧地抱在他怀里,最后说不会有这样的事的。”
皇帝很少听她一下子说这样多的话,何况还是在说她过去的事,此前她从未主动向他说过她的过去。
他与她之间,到底是与从前不同了。皇帝握住她一只手,心中似有许多开解宽慰的话要对她说,可要张口时,却又都涩在唇边。
对她的过去,他曾想过她若不说他便不问,这时候因心中的疼惜上涌终是忍不住道:“到底为何……”
“我不知道,他在要杀我时没有说,皇兄也不肯告诉我”,慕烟道,“现在他们都不在了,这事更无从得知了。”
“可以查”,皇帝握紧她的手,看着她问到,“你想要知道吗?”
慕烟轻摇了摇头,将用了几勺的橙肉碗搁在桌上,“没有必要了,不管是为了什么,父皇当年都选择了那样做,那就是他的选择,选择就是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