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含笑看了紫鹃一眼,见她穿着海棠色的半臂短衫,内里是一件窄袖的小衣,月白的绫子裙,头上挽了一个新花样的发髻,当真人如海棠一般娇艳,全不似当日的模样。
黛玉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她笑吟吟的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紫鹃见她嘴角含笑立在那里,身姿袅袅纤纤,淡扫蛾眉,眉目舒展,星眸含情,微风拂过她的衣摆,似欲乘风而去一般,恍若仙人。
心里不由得微微酸涩起来,不愧是未来的皇子妃,这通身的气派,比当日不知盛了多少,虽然含笑立在那里,却让人敬畏。
紫鹃蹲身行了一礼,笑着说道:“奴婢前几日就听说姑娘来了,原是要立刻前来拜见请安的,谁知我这几日竟然病了,不敢近姑娘的身,如今我好了,自然要来给姑娘请安。”
这倒是在情理之中,毕竟是旧主,黛玉笑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我虽说主仆一场,然如今你已经是二表哥的人,好生伏侍你主子就是了,我这里一切都好,劳你惦记着。”
黛玉说着便往前走,身姿款款的上了桥,见紫鹃又跟了上来,遂道:“你得了闲只管来我这里找雪雁她们顽,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去罢,免得一会子误了你主子的差事。”
紫鹃还要说什么,雪雁听了姑娘的话上前一步,拉着紫鹃的袖子笑道:“好姐姐,这么半天你竟是没瞧见我吗?只一味的缠着姑娘做什么?几年不见,姐姐越发的出挑了,你这一对镯子不错,是在哪里得的?”
紫鹃见黛玉脚下不停飘然远去,只急的干瞪眼,又不好得罪雪雁,只得敷衍的说道:“哪里是什么好东西?怎得你如今眼皮子这样浅的?”
雪雁拉着她的袖子,一本正经的说道:“姐姐这镯子是极品的羊脂玉罢,瞧着就油汪汪的,很润的,不是凡品呢?在哪里得了这个巧宗?快教教我,我明个也奉承一回我们姑娘,得些好彩头。”
紫鹃微微一愣,收回望着远处的目光,不自然的抽回手,笼了笼自己的袖子,语气带着几分尴尬:“偶然间得的罢了,偏偏你这小蹄子喜欢揪根问底的。”
雪雁见紫鹃抽回了手,神色间还带着一些不自然,不由得用帕子掩了掩嘴角,心中暗笑。
今时不同往日,这府里都是一双双富贵的眼睛,如今,她主子贵为皇子妃,谁不要来赶个热灶?
她来了这几日,找她攀亲叙旧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杂七杂八的话她也都听了一耳朵,只是不便同姑娘说,怕脏了姑娘的耳朵罢了。
据传闻,这一副镯子是紫鹃伏侍宝二爷伏侍得好,宝二爷赏的,这里头的底细么,自然大家都清楚。
这是个同原来的花大奶奶一般的人物,偏偏紫鹃还喜欢带着镯子到处走,不知道引得身后多少议论。
雪雁这些年跟着黛玉在家里,每日里打交道最多的就是翠红红袖这些大丫头,自然有样学样,对给姑爷当通房这件事,心里是极不赞同的,那是吃力不讨好的事,蠢货才那么干。
她看着紫鹃的神色有些复杂,她知道这里同自己家的家风不同,大家都认为给爷们当通房是个好前程,紫鹃能这样想,她也不觉得奇怪。
只是她对紫鹃多少还有些情分儿,毕竟小时候厮混过几年,她同姑娘刚来贾府的时候,日子表面风光实则过的艰难,也多亏了紫鹃周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