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凝着察觉到动静迎了上来的陈夕苑,温声道,“郡主可是预了臣下的?”
陈夕苑点头,柔声道,“自然。”
如此,高太医嘴角的痕迹越发明晰了,“多谢郡主好意,但今日怕是不行了。”
陈夕苑:“为何?”
高太医:“臣下过来以前,大殿下已经差人请臣过去一道用膳了,听说还开了十年的槐花酿。”
“臣下自是舍不得错过。”
旁的人或许不知,但他们这些大皇子身边的人可是都知道大皇子有个专门的酒窖,里面的好酒多不胜数,有些,还是大皇子和大皇子妃亲手酿制的。是以每回大皇子宴客,邀了,鲜少有不来的。
高太医,自然也不例外。
这些,陈夕苑也是知晓的,她未再挽留,“那便下次吧。”
高太医朝娇人儿微笑颔首,随后目光越过她,停在了她身后一两步位置上的少年身上,悉心叮嘱,“要记得,你是人,并不是真的铜皮铁骨。”
“今儿那利器再精准些,刺中的就是你的心脏,到时候,就算是太医院倾尽精英,也救不了你。”
顾绍卿哪里不知道高太医的这番话是说给陈夕苑听的,想她进一步管束他。暗里冷嗤一声,面上仿佛一个字没有听见的冷淡模样。
高太医也不在意,话落,目光回撤,睨着娇贵人儿,“走了。”
陈夕苑柔声道,“太医慢走。”
顾绍卿落坐,食物暖香笔直扑来,他的味蕾被勾动,他忽然觉得饿。就在这时,陈夕苑独有的清甜声音响起,“哥哥,用膳吧。”
言语间,她已经率先提起筷子,夹了颗大肉丸子到他面前的圆碟。
“大师傅说,这是今儿必吃。”
“这做肉丸子的肉糜都是他亲手剁的,可废功夫了。”
熟悉的“多话”,其实很多时候他都想不通,顶顶尊贵的人儿,不说孤高倨傲,多少会有些做主子的优越感和娇气。就是顾家,民众眼中万分亲和的军功世家,那内宅也是层级分明,无法逾越。
然,这些在陈夕苑身上是寻不到的。
她能坐在他家的门槛雕木头,怡然自得;她能去油烟刺鼻的后厨同师傅们聊天,今儿什么最好吃用了什么新鲜食材她都知晓。
她能亲自去山里采摘为他制药的草药,也能在雨夜亲自去搬那些在他眼中根本不值钱的白芨
思绪乱浮,勾动了一些记忆。
顾绍卿心不禁微软,他凝着自己碟中裹了汤油的大肉丸子,低声道,“多谢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