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念头蠢蠢欲动地冒了出来,若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便能彻底了结越无咎的性命,以绝后患。
与其苦心试探,摸不清虚实,留个隐患在这里,倒不如先下手为强,至少一个死人于他而言,是不会再有任何威胁的了。
斩草要除根,既然动了越家,便索性动到底,连这唯一的血脉都不要再留了,免得心中忐忑,寝食难安,日后再横生枝节。
无论任何人,都不可以挡他的路,族中大业势必要在他手中完成,要怪就怪越无咎命薄,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是越家的后代!
裴世溪眸光一沉,看向地上昏迷的少年。
反正他们三人被困在这密室当中,机关诡谲,发生任何意外,都可以推脱给这座古里古怪,危险重重的凤楼。
越世子误触机关,受困密室,被毒烟“呛死”,这总怪不到他头上吧?
如此天赐良机,他若不动手,可真是白白浪费了。
裴世溪想到这,屏气凝神,一步步走向地上昏迷的少年郎,心中暗自做了决断,眸中也闪过一丝杀意。
少女穿着一袭流光摇曳的嫁衣,还趴在少年的胸口处,迷迷糊糊睁开眼时,便见到了一只鬼爪探来,掠过她身侧,似是想要掩住越无咎的口鼻,直取他性命!
她一个激灵,仰头望去,只看见了一个浑身火光,七窍流血的可怖身影——
赫然正是当初云城埋伏下,却行迹败露,决绝转身,最终投入蓝焰离火中自焚的那个赤奴人!
“不,不要!”
迷烟使人出现了幻觉,施宣铃恍惚之际,只误认了眼前动手之人,将他当作了当日云城长街上,那个火中自焚的赤奴人的魂魄。
“不要伤害世子,求求你……”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却是惊到了裴世溪,他脸色一变,施宣铃已经紧紧护住了身下昏迷的少年,仰头艰难地对他哀求着:
“不要取他性命,冤有头债有主,是你,是你自己要跳入火中自焚的,怨不得别人……那蓝焰离火也是你们自己点燃的,害人害己……谁让,谁让你们在云城里埋伏偷袭的……”
混乱颠倒的话语中,裴世溪眉心微蹙,察觉到了异常,而施宣铃脸色苍白,汗湿了额前碎发,还在那苦求着:
“若你实在魂魄不得安息,一定要寻仇,便冲着我来吧,放过,放过我家世子……”
裴世溪对着那双浅浅的茶色眼眸,忽然沉声道:“你看着我,我是谁?”
“你是,你是……投火自焚的赤奴人。”
声如梦呓的回答里,裴世溪暗自有了判断,看来是迷烟导致的幻影,令施宣铃仍深陷其中无法清醒。
他不由舒了口气,又望向地上昏迷不醒的越无咎,正要抛却顾虑,继续动手时,少女显然也看出他的意图,又将昏迷的少年在身下护得更加严实了,她仰头间已有泪光闪烁:
“不要,不要碰世子,不要害他性命,求你了……”
哪怕深陷幻觉之中,她也不顾一切地想要保护住他的性命,这声声哀求令裴世溪心头一紧,手停在了半空。
不若两个都杀了,一了百了,彻底绝了后患?
他心中挣扎着,眸中杀意却愈发浓烈,只是对着那身鲜红如火的嫁衣,看着那双清浅的茶色眼眸,却迟迟下不了手。
“你让开,我数三声,再不让开,送你们一起下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