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看的,生死由天,皆是造化,他能挺过去自然是好,挺不过去也怨不着别人。”
他在暗处怔怔地听着母亲绝情的话语,心如刀割间,他听到闻晏如也动了怒,质问着他母亲——
“不管您当初有多不情愿生下阿笙,又跟钟离岛主有多少恩怨过往,可这些都不是阿笙的错,您也从来没有问过阿笙一句……他愿意这样被生下来吗?”
“倘若知道自己是不被祝福而降世的,这一生永远得不到母亲一天的爱,恐怕他宁愿生下来就被活活掐死吧!”
那愤怒的质问在空旷的大殿里久久回荡着,可母亲却端坐帘后,一字一句,冷若冰霜,说出了那个令他痛彻心扉,几乎不能呼吸的秘密——
“他生下来时,我的确想过将他掐死,不过是被钟离羡拦了下来罢了……这十数年的光阴,已是他偷活的了。”
潮湿阴冷的石洞里,钟离笙笑得愈发厉害,肩头都开始颤抖起来,他仰起脸,泪水便滑入了脖颈间,氤氲一片。
“我偷活了这么多年,竟然还不知足,还眼巴巴地想得到她一点点的爱,你说我是不是痴心妄想,可笑至极呢?”
悲怆嘶哑的声音在石洞里回荡着:“这些年我是如何过来的,剜心刺骨,个中冷暖,没有人比我自己更清楚了……我有时候总在想,为什么我娘会这样对我?为什么她不爱我?为什么这偌大天地间,就没有一个人是毫无保留,全心全意地爱着我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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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少年时,不可得之物,终将深陷其中,困其一生,永不可解。
钟离笙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反反复复的自我追问间,始终得不到答案,执念也愈发深重,这已然成为他的一个心魔了。
不可解,不得解。
少年的额头越来越烫,一片昏昏沉沉中,他靠着岩壁,一字一句道:“你知道吗?如果有个人,也能像你对越无咎那样,全心全意地待我好,毫无保留地爱着我,坚定而又无畏,那么我一定……”
他喑哑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最后,终是说出了那几个字:“我一定不会辜负她。”
施宣铃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覆住了钟离笙冰冷的手,语气里饱含心疼:“会有的,小鲨鱼,会有人爱你的,以后你一定能找到……”
她的话却还没说完,钟离笙已经扣住了她的手腕,呼吸急促道:“你不如,不如……换个人喜欢吧?”
他似乎烧糊涂了,不管不顾地哑声道:“施宣铃,你喜欢我吧?也对我好吧,一辈子都对我好,可不可以?”
手腕上的铃铛发出清脆响声,施宣铃有些慌了,想要挣脱出来,“你,你别这样……”
可钟离笙却将她抓得更紧了,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般,他苦苦哀求着:
“施宣铃,你换个人喜欢吧,你改成喜欢我,也对我好吧,行不行?我一定会珍惜你的好,绝对不会辜负你……”
往日乖戾狠辣,不可一世的少岛主,如今就像个可怜兮兮的孩子般,紧紧抓着施宣铃不放,他额头越来越烫,嘴里也颠三倒四地说起了胡话:
“求求你了,把你的爱分给我吧,多分一些给我,好不好……”
——
鬼泣林中,一道俊挺的身影背着长剑,一边踏入密林深处,一边大声喊着:“宣铃,宣铃你在哪里?”
这踏入鬼泣林的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前来寻找施宣铃的越无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