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儿心中一惊,此人是何人?居然懂得这些?于是说道:“这位先生,真是博闻多学,贫道在这里有礼了。”
“女道长不必客气。”
“这位朋友,我们两个道士在这说话,你没事在这插什么嘴?”张老樵看着这人说道,“喝豆汁还堵不住你的嘴?我就爱和这小丫头置气,怎么着?”
“老道长,这豆汁能堵住您的嘴,可未必能堵住我的嘴。”说话之人笑了笑,然后拿起自己面前的一碗豆汁,一饮而尽。
宛儿和张老樵看得目瞪口呆,这人喝豆汁,居然如饮甘怡。
“这位朋友,没想到你一江西人,居然也喝得惯这玩意,看来在京有年头了吧?”张老樵问道。
“差不多吧。晚生自从中举之后,前前后后参加了有五次春闱,都不得中,所以干脆就留在京城,不走了,打算参加今年这第六次春闱。”
“看来是个腐儒,难怪刚才又是解释淀粉,又是解释中和的。”张老樵跟宛儿说道,“此人五次春闱都没得中,居然还如此锲而不舍,简直就是个书呆子!”
宛儿心头一紧,五次春闱不中,又是江西口音,此人莫不是?
“老道长,您话可不能这么讲。”此人说道,“司马迁《史记·郦生陆贾列传》记载:‘沛公不好儒,诸客冠儒冠来者,沛公辄解其冠,溲溺其中。与人言,常大骂。未可以儒生说也。’可是,这刘邦得天下,难道靠的不是腐儒吗?当年要不是儒生郦食其,如何能下齐七十余城?”
“得了吧你!”张老樵不屑地说道,“你当我老头子成天就会问道不读历史吗?你说的郦食其,岂不是那个高阳酒徒?虽说下齐七十余城,可是不还是被齐王田广给烹了?”
“樵老说得没错,这位先生,你可曾听说过唐人章碣写过的一首诗?”宛儿客气地问道。
“女道长请讲。”
“唐人章碣曾写过一首诗,名《焚书坑》。”宛儿说道,“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秦始皇本以为焚书坑儒,就不会有人造反了,却不知刘邦项羽,可从来都不是读书之人。”
宛儿继续说道:“这自古大才,能够成就一番业绩的人,可都不是儒生。我看先生,五次春闱未中,所谓事不过三,想必这第六次春闱,也不一定能中。但是先生,既然知道淀粉和中和,想必也是才华横溢之人,何苦非要走仕途之路?”
此人一听宛儿这三言两语,不禁在心中有些高看,没想到这年纪不大的女道长,居然懂得颇多。
“先生是江西人,倒是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何人?”此人问道。
“一本天下奇书的作者,也是江西人。”宛儿试探说道,“此人这书中所写,完全超越了当今之世人的眼界和见识,只是我无缘得见罢了。这个人姓宋,名应星,是《天工开物》的作者。”
宛儿轻瞟了一眼此人,接着说道:“既然这宋应星和先生都是江西人士,不知先生可识得这宋应星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