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事情真的是这样吗?
虽然一直勉强自己去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老公,但是在医院那第一眼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小梅并不是不接受医生的说法,但是从阿盛与两个小孩互动的模样看来,小梅总觉得有种勉强与陌生的感觉,这更加剧了小梅对阿盛的不信任感。
傍晚或闲暇时,阿盛总会站在家门前,远远望着那片海洋,眼神总是有种难以释怀的感觉。
小梅试着问过阿盛,这两年他们到底漂流到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阿盛总是摇头说不记得了,如果小梅硬是要追问,阿盛就会露出痛苦的表情,让小梅无法继续追问下去。
这更加深了小梅心中的疑惑。
可是,小梅没有足够的勇气追问下去,更不想要破坏这失而复得的幸福。
在家里与阿盛团圆三天之后,小梅与陈婶都回到了渔市。
毕竟生活还是要过,以阿盛的状况,何时能再回到工作岗位,仍然是个未知数。
两人一回到渔市,同事们不免一阵欢呼与恭喜。
小梅虽然带着笑脸,感谢一切的祝福,但是心中却浮现出一阵酸楚。
在祝福声之中,小梅看到了同样被簇拥着的陈婶,虽然跟自己一样挂着笑脸,但是却让人感觉有种疲态倦容。
这让小梅想要把自己的不安告诉陈婶,也谈谈陈婶家的近况。
渔市的工作非常忙碌,对这些渔获来说,新鲜就是一切,所以时间非常宝贵。
等到工作告一段落,天空也已经亮了。
小梅拖着疲惫的身躯,在市场中寻找着陈婶的踪迹,后来在渔市出口附近找到了她。
她双眼无神,脸上的疲惫让人感觉好像已经很多天没有睡觉了。
小梅走到她身边,与她一起坐在马路旁。
“他变了,”陈婶仍然愣愣地看着前方说:“感觉好陌生。”
陈婶说完,低下头去,嘴唇颤抖地流下泪来。
这是在人前无法表现出来的悲哀,只有在同样是被害者家属的小梅面前才敢流露出来的情绪。
这让小梅大吃一惊。记得在两年前,当万洋号沉没的消息传到船员家属耳中时,只有陈婶是最坚强的。
她不但安慰其他船员的家属,还照顾像小梅这种突然失去经济支柱的遗孀们,找到工作可以自立自强。
想不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崩溃。
人就是这么奇妙的动物。
明明前一分钟,自己也想要跟陈婶分享这不安的心情。
但是看到陈婶的脆弱,反而让小梅坚强起来。
“这应该只是后遗症,”小梅拍着陈婶的肩膀说:“别担心,一切都会过去的。”
这些话,不只是对陈婶说,也是小梅对不安的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