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真凑巧,李浩宇正好没有活,也不值夜班,夫妻俩难得老早就睡下了。
一番运动过后,周迎春用手推推李浩宇:“跟你讲个事。”
“唔?”
“码头上原来不是有四对老夫妻吗?一对是老板夫妇,一对是老板娘妹子妹夫,一对是老板儿媳妇的爸妈,还有一对我昨天才知道,是老板半路师傅的女儿女婿,不过那对已经走了,不来上班了。
垃圾码头的活都是一个钉一个铆的,缺人肯定不行。这两天老板在找人,但好像一时找不到哎。”
“这郊区和我们岛上就是不一样,人家郊区都拆迁了,一部分人自己做老板,还有的就是进外资、私营企业里打工,就是年纪大的,工作机会也比岛上多得多。
你看,年轻的到厂里了,那扫地的、绿化养护的,这些活就都扔给年纪大的人,哪像我们岛上,一个村委打杂的岗位,大家打破了脑袋想做。”
那是没办法的事,僧多粥少啊。
“哎,跟你商量个事呗,你说,让爸爸妈妈来垃圾码头上班行不行啊?”
“还是不要了吧,爸妈出来了,家里怎么办?两个孩子加上姑姑,谁去伺候她们?不行的,走不开的。”
“我们可以让姑姑和儿子女儿都出来啊,全家都在市里生活。”
“那哪行,我们才赚那么一点钱,市里生活什么都要买的,赚出来的都不够用。”
周迎春幽幽道:“可是我想让两个孩子出来到市里读书,我再也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们一样,六年一个老师教,初中三年两个老师教,然后中考成绩一塌糊涂,什么学校都考不取,我不想孩子走我俩的老路。”
“这不是没办法,岛上就这个条件嘛。”
“所以我们做父母的要想办法给孩子们创造条件啊。我总觉得,钱赚多赚少是一回事,但绝不能只顾着赚钱而忽略孩子们的读书问题,这样就是本末倒置了。
其实我上次跟你讲的那个梦,还有下半段没跟你讲。”
李浩宇身上汗毛都竖起来了,妻子的这个梦,他还是相信的,而事实上,那天确实有小偷来盗窃了。
现在妻子又说还有一段梦境,心里怎么这么瘆得慌呢:“还梦到了什么?”
“你身体受伤以后,一开始都以为就是腿断了,动了手术,医生都说半年内肯定能正常上班的,我们也都是这样的想法,老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半年差不多要两百天了,肯定会好的。
单位里给了奖励、补贴,让你回家休养。
开始挺好的,但慢慢地你就感到无力,后来拄着拐也走不动路了,我们就出岛去医院看,结果发现是腰子的问题。
这时候开始,医院、单位开始了互相扯皮,都不愿意承担责任,我们象皮球被踢来踢去,而你的身体越来越差。
钱看掉了很多,又借遍了亲戚朋友,你知道吗,连你西山的叔叔、姑姑他们都借钱给我们了。
后来是手术拿掉了一个腰子,剩下一个相对好一点的,但也不能干重活了,单位肯定不能再用你,加上你本来就是临时工,又不在体制内,不用你就是一句话的事。
给了一笔钱,还说是什么人道主义援助,反正不是开除的意思吧,我们连投告都无门,只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