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挺早,等隔壁送过来的物品分拣完毕,满框的大姨夫送去仓库,没满框的,五人搬的搬抬的抬,放东边一间暂且存放,然后开始接上水管,将西面两间房冲洗得干干净净,这样就算是完工了。
那个始终不发一言的陆姐,是不住在这边的,活干完,对大家笑了笑,就离开了。
朱阿姨告诉周迎春,一般现在就是回船上洗干净自己,五点半吃晚饭。
他们每周有两张浴票,是禾城大学公共浴室的票,平时就是在船上自己洗洗。
“如果你嫌擦洗洗不干净,天不冷的时候就带了热水到那边公共厕所去冲洗一下,或者自己去大学买浴票。
我们基本上就是在船上,多擦擦就完事了。”
周迎春谢过朱阿姨的关照,先去厨房拿了自己的热水瓶,这还是大娘姨留下来的,吩咐周迎春一早就把热水瓶放厨房间来,下班再拿回去。
船上是不通水也不通电的,热水老板娘会提前帮大家烧好,冷水么,河里的水实在脏,大家在船上备了塑料桶,会到公共井边去打了井水回船上。
周迎春提了热水瓶上船,放好热水瓶,拿上毛巾、肥皂,提溜着拖鞋,拎着桶往公共井边而去。
在井边开始了第一轮洗涮。
先把身上的头套、袖套、手套、手指套、雨鞋、外套(这是一件白大褂,估计是医院里的,被大娘姨处理成了短褂)、劳动专门裤子(看条纹就能知道,是医院病人服)等全脱下来,还好,手指套没坏,但手指却被勒得白白的,肿肿的。
这些东西先洗一遍,再泡在盆里,用的就是小肥皂。
然后好好地洗手洗脚洗脸,打了三遍肥皂,等自己闻不到气味后,才勉强停下。
周迎春本来想洗头的,但自己没有吹风机,她决定等下吃了晚饭就去买一个,还要把头发剪短,越短越好,便于打理。
等这些全部洗好,她再回到船上,将衣服晾好,明天不干也没事,大娘姨做了四身,即使下雨也够穿了。
(这就是垃圾码头工人的好处,白大褂、病号服想拿几件就拿几件)
接下来周迎春进入船舱,锁好门,这船舱的门是外面和里面都可以锁起来的。
周迎春开始兑了水擦拭自己的身体,搞了两次,心里才接受自己是不臭的了。
因为是第一次,她还在熟悉阶段,看大家都不去浴室洗澡,只能这样将就,好在现在天也不是太热,这样擦洗也能马马虎虎过去,但明天,她一定要去浴室洗澡。
等将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晾好(所谓晾好,就是在船艄上用小竹竿绑成晾衣架,将衣服搭在上面就完事),她才猛然警觉,自己好像没有看见妈妈,她没来跟自己说一声,是回家了,还是还在卖东西。
按照她的经验来看,妈妈肯定是卖完了回家了,但妈妈是农村老太太,没有她确切的消息,周迎春心里总归是不安的。
当然,这份不安可能也和她第一次远离家人来到这个垃圾码头上工有关。
她决定吃了晚饭去找李浩宇,一是要他打个电话回去问问老妈到家没有,还有就是,说好了他来陪自己睡觉的,到底来不来。
还好,她还没吃好晚饭,李浩宇先过来了,他今天是常日班,刚下班。
“我等下还要去铺电线,十一点半左右回来,你先睡好了,钥匙有多的吗?给我一把。”他们事先说好的,李浩宇宿舍里的东西还放那里,白班可以睡船上,但中班是上到12点钟的,夜班从12点钟到第二天七点,上夜班时还是要睡在宿舍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