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八年,十一月。
大雪。
整座应天城银装素裹,雪花纷飞,寒风在空中呼啸,给空荡的街头更增几丝凄清。
越国公府中央一座高楼上,依偎着两个人影。他们旁边升腾着暖和的炉火,烤着热茶与点心,身上厚重的锦衣让他们不畏惧寒冷。
正是严凌和冯淑真。
“你好像很轻松。”冯淑真突然说道。
“嗯?”严凌一怔,笑了:“那我应该怎么样?”
“我听我的几个姐妹讲,左丞相胡惟庸近来是愈发无法无天了,中书省简直成了他的一言堂。你就一点也不担心?”
冯淑真歪着脑袋,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严凌,她与几个贵妇人之间有着自己的小圈子,自然消息灵通。而遍读史书的她,对于这些政事也是颇感兴趣,总是央着严凌讲给她听:
“可从来没有哪个权臣,容得下眼皮底下,有一个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存在啊。”
严凌听闻此言,却是笑得愈加欢畅,他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我还当什么呢,原来是这件事。”
动作流畅,眉宇舒展,他是真的并不担心胡惟庸对自己造成威胁。
“须知,山的极巅,再走一步,便是悬崖啊……”
“你是说,陛下他……”冯淑真用探寻的目光注视着他: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如今胡惟庸势力愈发庞大,陛下却纵容之?昔日丞相专权,皆是主少国疑,亦或是帝王不理朝政所致,可陛下起于草莽,天下无人是他的敌手,为何对胡惟庸不理不睬?他要想解决胡惟庸,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已。”
“因为他的剑锋所指,并不是那位丞相大人。”
“我这位陛下,可是所图甚大啊……”他伸手,接触着天边的飘雪。
冯淑真有些疑惑,但看严凌没有要说的意思,便也没有追问,只是温柔道:
“千万小心,莫要牵扯到自己。”
“放心吧,我低调的很。”严凌笑了笑:“那几个严家族人,我也吩咐过了,万事谨慎,老实做事。”
“只要在大事上不出什么纰漏,不贪不占,陛下虽然严厉,但也不会滥杀,胡惟庸就是想要斗到我,也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的老朱,还没有晚年那么的残暴,他杀人还是讲道理的。无论是胡惟庸案还是空印案,虽然人头滚滚,但是前者涉及叛逆,后者欺上瞒下触犯老朱的逆鳞,虽然有些人用刑过量,但是多少有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