侬智高:“……”找人谈判,摆的竟然是明棋。
我图你什么,能回馈给你什么,说的明明白白的。
你答应了会如何,你不答应了又会如何,讲的清清楚楚。
然后她说:不着急,你慢慢想。
可这还怎么想?路都摆在那里了,还能往哪里想?
第二天他又来了,这位皇后正在竹屋外面烤野鸡,见自己来了,也不问想的怎么样了,只管跟自己聊天。
聊什么呢?聊她带来的将领孙节,说他们当年是怎么认识的。
孙节是当年水淹满朝文武府邸的当事人,说起来,他也放松的很,“当年郡主才那么高,瘦的呀!我们都不敢,郡主就说,你们只管干,回头你们往人堆里一跑,谁还能指认你?反正我有丹书铁券,死不了!就这么地,救了京都成数万人命。”
说着又叹,“当时,听说郡主从城墙上跳下去了,禁军和百姓那个恨呀……说起来,郡主还是不想叫百姓受难……”
第三日,侬智高又听了一肚子跟女真族的故事。
桐桐就笑,“当时我与完颜大哥他们,在交易羊马的地方,坐在地上,边上就是牛粪和羊粪蛋蛋,坐在那里吃肉喝酒……从大辽的手里夺了岁贡,我们二一添作五,他能带走的他带走,他带不走的,我找了商家想法子给弄走了……坑了李元昊……”
说起这些往事,她眉飞色舞。
若不是她亲口说,谁能知道这都是她当年干下的事。
桐桐将吃的递给侬智高,“当时啊,连官家……当时还只是县公的官家,他都摸不着头脑。只猜着是我干的!但具体怎么干的,他不知道。当时随行是富弼,富弼也是后来……也就是前些年才琢磨出一点味儿。为此,富弼还被牵连贬官了,每次说起这个,富弼对我就满是怨念。”
侬智高也不由的带出笑来,能想象的到这些一时人杰被一小小的女子给糊弄了,是怎么一种心态。
第四日,桐桐又说了大辽的耶律岩母和萧啜夫妇。
“我跟这位公主关系挺好的,也算是我难得的手帕之交了。我是看着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傲慢公主,长成了一个合格的公主的。她当时说我男人是细犬,我说她的驸马是秃鹫……这个秃鹫呀,长的可丑了。”
她极尽语言天赋的描述那位驸马的丑,可却极为欣赏的说着这位驸马这些年跟她做对的事。
然后又一脸遗憾:“可惜,这么好的人,这么精明能干的人,却偏偏是大辽的忠臣。此一生,我与官家欣赏的人不多,他算一个。我们是可惜、惋惜,这么好的人,能成为朋友的人,站在对立面上。可那话怎么说的?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这两口子呀,就是我和官家的不如意。”
侬智高心里点头:欣赏敌人、珍惜敌人,为敌人惋惜。
一个人,能与敌人交心,能与对手惺惺相惜,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这一日,吃了肉,喝了酒,听了故事,要走的时候,他说:“歃血为盟,需得敌人的血方显郑重。”
桐桐便笑了:“好!等取了敌人的血来,我与你歃血为盟,结金兰之好。”
孙节默默的低了头,他信皇后娘娘的话。娘娘说这是国舅,那这就是国舅!
他只是想起李元昊,他原本也是官家的义兄的!
可惜,才一照面,就永别了!
结义之情呀……真是叫人一言难尽!
他就是觉得吧,人跟人的差别咋就那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