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他们做的出来,就不会没有预估过这件事情可能的代价,那么常规的流程与法度绝不会伤及分毫。况且,自己现在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资本,一不留神还可能无端授人污蔑侯府的把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沈思云这些人的背后是谁,以及除了这桩桩件件之外,他们还有没有别的阴谋。
乔素敏不置可否,略微停顿片刻道:“雅集这才刚刚开始,下午还得弹琴、下棋、刺绣。依照往年的规矩,你是新人,所有的项目都得参加。可你现在这么虚弱,能撑得了多久?”
梁倾月的心中不免徒增歉疚,如果不是因为自己一时的胜负之心,涂进也不会临时调整献艺的顺序。或许沈亦清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检查舞衣,兴许就能够发现自己衣服被人动过手脚的痕迹。只是梁倾月思来想去之下,却只能欲言又止地垂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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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拥有些明面上看得到的特权,但也仅限于一定范围之内。就好比她被彻王冷言冷语之时得默默受着,雅集是千秋诞固定且最为重要的部分,若要插手其中,她的确心有余而力不足。
沈亦清见二人真心实意地想要帮助自己,不免有些感动。她欠身微微鞠躬,宽慰地说道:“谢谢你们,刚刚的关键时刻,要不是有你们及时施以援手,恐怕我还没有等到伤口溃烂发炎,就已经活活痛死。我没事的,这都是浅表皮的伤口,不会出人命。只是不管怎么样,我都得完完整整地过了今天才行。”
梁倾月望着她处之泰然的神情,透过那双冷静而深邃的眼睛,看见的是那么不一样的处事态度。她见惯了宫里千篇一律的面具嘴脸,每个人都有顺从着皇宫的生存法则,各自又都抱着不尽相同的算计。可是眼前的沈亦清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举重若轻地看待已经发生的艰险,浑身散发着本原而野生的独特气息。
她下意识地说道:“我帮你!”
乔素敏侧过脸来,只能望见梁倾月颇为动容的神情,于是也笑着说道:“有什么我能帮的上手,你也可以说。”
大梁的钦天监算出来的黄道吉日,的确名不虚传,定下今日举行千秋诞为的是“集聚春日精华”。是日暖阳正好,直直地洒落下来,映照得这处平日罕有人至的宫室热闹喧腾起来。三人处在阳光直照区域的正中间,余晖斜打在侧脸上,为一张张姣好的面部轮廓增色不少。
沈亦清心上感动,原本并不想将她们牵扯进这一滩浑水。只是二人反倒更为坚持,一番来回之间,沈亦清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狡黠地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还真的有事相求。”
于是,以沈亦清为主,三人小声地秘密商议了几句不为人知的话。为了避免旁人怀疑,各自又都分散开来,计划依次进入大殿。乔素敏先行一步,留下沈亦清与梁倾月稍候片刻。
梁倾月犹豫之后,还是鼓起勇气,硬着头皮说道:“我其实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信任我。少夫人,其实我对燕将军……”
沈亦清毫不在意地打断道:“‘少夫人’听着太奇怪了,反正这里也无人,你叫我亦清就好。其实要说感谢的人是我,你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却愿意帮助我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梁倾月不知作何回应,要说毫无私心,其实她的初衷本是担忧如若沈亦清有何不测,不知燕云易会是怎样的反应。他既然能够为了她抗旨,相处时又甚是亲密,应当很在意吧。梁倾月见不得他不快乐,越是这样,她越是希望沈亦清能安然无恙。可真的如此,又难免心生羡慕,这种矛盾的情绪一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沈亦清兀自说道:“有关你和燕云易之间的那些风言风语我听说过,跟我的比起来还是差点。多亏了我的姨娘,现在整个京都城都知道我是个粗鄙卑贱、不守妇道的刁蛮之人。”
梁倾月一本正经地劝解道:“我觉得你不可能是这样的人。”
沈亦清笑着摇摇头道:“我是想说,舆论这种东西极其容易被有心之人操控摆布,如果在意的话,就非常容易陷入人言可畏的境地。可是一个人哪里能够对所有人负责?你其实不需要向我解释任何事情,我怎么想的也不重要,你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对自己负责就好。”
梁倾月懵懵懂懂地望着她,一幅似是而非的表情,她的言辞论调与内容新颖,从未听说过。可她隐隐约约能感受到这其中的善意,并且这状若有悖世俗与教条约束的话语,莫名有着难以言喻的动力。
此中并未耽搁多久,很快二人先后折返,陆续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此时正巧丝竹之音靡靡入耳,她们的动静并未引起许多人的注意。
当然,这其中并不包含万贵妃。
趁着众人仍旧沉浸在乐曲之中,万贵妃轻声问道:“月儿,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梁倾月有意避人耳目道:“母妃见谅,月儿其实是有不得已的隐情。”
说话间,她又故意掏出一根擦拭得焕然一新的牛毛针,有意展示在人前。一边状若惊恐万分,低声说道:“方才月儿在衣服里发现这个东西,险些被它所伤,可是迟迟没有寻到作恶之人,这才盘桓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