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把他冷白的皮肤照得发出微弱莹光,睫毛和瞳孔间明暗交替。总穿白衬衫,纤瘦颀长,和她差不多高,是每一个多情少女的梦中来客。笑起来有点玩世不恭,却时常让她感到有一种猝不及防的,好像于他毫不相关的恶意和愉悦。
他对往日对她说“不能随便碰”的塔罗牌盒不管不问,只是看着她,“嗯?”
“因为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时候有女生走过门口,因为看到他门口进房间必开的电脑正黑屏,疑惑地看着暧昧气氛在眼前游动,冷淡的目光扫来,女生问,“你们在做什么?”
游鸿钰一愣,双手在日光照得烫手的书桌玻璃上停顿,有些急促。
游鸿钰,你在做什么?
这时杨兆楷辰感好像觉到了她的急促和紧张,转过头去,笑着问,“你要玩电脑吗?”
女生犹疑着看他们一眼,杨兆楷辰去给女生开电脑,耐心地和游戏在哪,打开蓝牙键盘。
还播放了音乐。
太阳光有些发热,她感到非常丢脸,然而去往出门的过道被拉开的电脑椅占领,另一个椅子不见踪影。
她坐到电脑椅背后的红木高架子床,那是他房间里,唯一除了那张椅子外可以坐的地方,需要垫一点脚。
她把塔罗牌盒左手边,处理完这一切的杨兆楷辰坐到塔罗牌旁,坐到医院一样发白床单上,笑着问,“你喜欢谁?”明知故问。
有那个女生在场,她已经感到“和杨兆楷辰这种人”扯在一起非常可笑了。
但是,他只是单单侧身,略微低头看她。
她却感到一种压迫感顺势而来。
她手臂往后撑,摸过清洗发白的床单。她低头看床单,大家的床单都是花纹的,或许她是个病人。
别人会怪异地看她,但是她是第一次被如此专注地看着。好像她也不是缺爱的。父母疼爱,师长关注,朋友和睦亲昵。她喜欢在一群人里玩,对每一个人的态度、说话语气都一样。
唯一让她感到不舒服的,大概是一些和异性一对一的相处。明明她可以轻而易举,在一群男生女生里,把所有人逗乐。
但是当某个男生提出独处邀请,看向自己目光,总带着显而易见的向往一般的仰望男孩子的独处邀请——课后问题、新开vr游戏馆的游玩邀请、约吃饭,她就感到尴尬、仓促。他
们的喜欢总是非常热切的,礼物送很多,早餐、饮料、奶茶、精致蛋糕放在她桌子上,没人告诉她应该怎么处理这些,她不敢和任何人说,她连初潮时卫生巾都是好朋友在学校厕所教她怎么拆开使用贴上去的。她只记得爸爸说过,“别人送你礼物,你就要对应地,还别人礼物。”她不能收礼物,婉拒了之后,那些东西还是挡不住。
她没办法和其中任何一个顺眼的男生谈恋爱。她感到非常无措,是要对他像朋友一样好,还是要怎么做?
她不敢对视上对方的眼睛,那害羞的,沉默且深邃的,安静的,有耐心地静候着她。她感到非常煎熬,他们好像非常信任她,好像“自信”的她会来处理和主导一般。
但是在主导一段关系之前,她已经被爱环绕得失去主动关怀人的能力了。她只享受被别人供给爱意和快乐。
那是非常表面的给与。
她当然知道对方心甘情愿为她如此付出。
出于一点仅存的善良,她知道拒绝。因为喜欢是一种错觉,一种自欺欺人,她不想和对方一样装得自欺欺人。
她也不想说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杨兆楷辰,明显不是喜欢她的,眼里盛满热忱喜欢那种。